我在此事中只字未提,阎谨越对外宣称猎苑的驯马师失职,马匹踏伤了二皇子与四皇子。大皇子因为保护两个弟弟犯了旧疾,被阎谨越好一通表扬,赏了宫外府邸一座和良田百顷。
阎谨越以侍主不利的罪名发落了一批太监宫女,猎苑人员也因为失职与伤害皇嗣的罪名被责罚,猎苑暂时关闭。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
“真是失算了。”德妃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脸上透露着不甘。
大皇子咬了咬下唇,提议道:“不然我让人在四皇弟的药里下药。”
“不行。”德妃立即否决,“这件的事本来就让你父皇起了疑心,若是再生事端,难免要怀疑到我们头上。”
大皇子遗憾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愤愤不平的说道:“父皇真是偏向。”
德妃冷笑,“这人心就是偏的。”撂下茶杯,阴冷的说道:“有些东西就得自己争取。”
德妃沉思了片刻,带着些疯狂的说道:“要是不止四皇子一人生病呢?”
大皇子蹙眉,想到了什么,惊呼道:“瘟疫。”
德妃眼里闪着疯狂之色,大皇子惶恐的反驳,“不行,那种东西难免会传染在自己身上。”
德妃沉思了一下,道:“那要是不会死人,类似天花的疾病呢?”
大皇子面露不解,道:“那还有什么用啊?”
德妃眼中阴狠,勾起嘴角,自然是有大用!
……
宫中兴起了疾病,起先是东四所的宫女,先是发热,浑身痒痛,然后皮肤上呈现了细小的红色斑,太医说有可能是天花,要迅速隔离,这一动态引起了恐慌。阎谨越下令封闭东四所,所有进去过的太医宫女太监一个都不能离开。可是病症还是蔓延了,最后连金龙殿都不能幸免,君王染疾。
虽然封锁了消息,可朝臣们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一时间立储君成了重中之重。
阎谨越儿子极少,除了去新府邸查看的大皇子逃过一劫,剩下的三个皇子似乎都染了疾病,储君的热门人选成了安亲王与大皇子。
“啪!”
杯子摔的粉碎,大皇子似乎还是不解气,又拿起了另一个杯子。
“够了。”德妃揉了揉眉头,不满道:“你瞧瞧你这幅样子,像什么话?”
大皇子将茶杯重重的撂在了桌子上,气愤的喊道:“为何永远轮不到我?”他手指指着地面,咧开嘴,“哈!没了二皇弟,没了四皇弟,为什么还是有人拦在我身前?”
德妃蹙眉,这些年她的确把大皇子压制的太紧,导致了他这副扭曲的性子,希望就在眼前却模不到的滋味也是不好受,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的智商还是没有长进?德妃训斥道:“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这宫中耳目众多,虽然大局咱们都控制了,可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
大皇子突然沉默了下来,他问道:“为何那帮人会帮母妃?”
德妃避而不谈,道:“你安心等待就是了,本宫会帮你铺好道路。”
——
金龙殿内,德妃踏步其中。
看着阎谨越纵然是满面水疱干涸结痂的痕迹,可还是淡然,仿佛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德妃欣赏似得打量着他,他脸上都是豌豆大的圆型水疱,四周布着红晕。他安静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只露出脸蛋。看见了德妃,他移开了目光。
德妃模了两下他的脸,羡慕的说道:“陛下还是一如当年。”模了模自己的脸,有些哀伤的说道:“可臣妾老了。”
德妃突然笑了,“臣妾忘了,陛下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德妃突然凑近,小声的说道:“陛下可是在等安亲王?”她直起身子,笑道:“没用的,已经有人拦住他了。”
阎谨越张了张嘴,嘶哑的嗓子问道:“谁?”
德妃笑的像个小孩子,她俏皮的说道:“你猜啊!”
阎谨越闭上了眼睛,听见耳边传来阴冷的声音,“陛下,我父原姓魏。”
隐隐传来德妃的声音,“把这药给陛下喂下去。”
……
我沉默的坐在榻上,大哥靠着墙,低头看不清表情。二哥抱膀站在我身前,身形挡住了阳光,阴影将我笼罩。
父亲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半响,疲惫道:“就算是你想要进宫,也进不去啊!”
二哥率先反驳,“我不会让三弟进宫。”他压低声音,“说句不恭敬的话,谁当皇帝和咱们有关系么?”
大哥蹙眉,不过没有反对。
我想进宫,不单单是感情,而是我觉得,这次的事件实在突然,我怀疑阎谨越早有准备。我在赌,赢了他会真的护我一世平安。输了,我一家四臣,都是高位,即便是新君,也轻易不会动。
我争取道:“宫中的疫情抑制住了,而且我的过天花,没事的。”
二哥蹲在我的身前,盯着我,夸张的比量,“这不是得不得过病的问题,而是,现在在争权。”
我正要说话,屋外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大哥沉着脸走了出去,开开外门,见是管家,蹙眉问道:“什么事?”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大爷,宫里来了人,说陛下病危,召见大臣见证新君。”
我心里咯噔一下,父亲在屋里听见了,苦笑一声,道:“走吧!”
——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人了,都是朝中元老重臣,其中就有熟人萧大学士。低声打了招呼以后,就听见几人零散的对话,无非是忧心社稷,没有直接的遗照,难免会发证争权斗。
心里不大舒服,我始终不相信阎谨越能就这么玩完了,同时也恐惧古代的疾病。
我被排斥,索性直接站到了外围,心中苦笑,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靠着阎谨越起来的,如今他人不行了,我也就可欺了。
正哀怨着,手中就被塞了东西进来。我迅速转头,却没看清是谁,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收进袖口,接着月光,偷偷地瞧了一眼,是一张纸,上面写着:玉令,四子为储。
玉令?我猛然想到,难道是那块玉牌,我下意识的模了模腰间锦囊里的玉佩。难道,他是真的不行了,拼命让人带出一条纸条,让我宣布他的吩咐?
还是说有人设计我,故意让我误认为是阎谨越给的字条。
屋内,阎谨越躺在床上,德妃与大皇子陪在一边,地下跪着一个甲位,两边站着侍卫。
德妃气恼的说道:“本宫说了多少遍了,皇上突然染疾,根本没来的及交给大皇子龙玉牌。”
甲位不为所动,道:“属下只认龙玉牌。”
德妃大叫:“出去。”
甲位退下后,大皇子焦急的问道:“母妃,如此可怎么办啊?”
德妃瞪了他一眼,“急什么?没有就没有了,待会大臣们进来见证新君过后,那群木鱼脑子不认也得认。”
大皇子迟疑,道:“那帮大臣会承认我么?”
德妃暗恼自己的这个儿子不长脑子,道:“我派人将安亲王拖在了南阳,大臣中也有我的人,到时他们一起哄,那帮人如何不认?”
大皇子点了点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父皇,打了一个冷战,咬了咬下唇,埋怨的道:“谁较你偏心的。”
德妃瞥了大皇子一眼,然后冲着心月复侍卫说道:“去,请大臣们进来。”
“是。”侍卫拱手,慢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