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盘记 第3章 巧遇野猪湾(一)

作者 : 观琴

张远祚一行人刚刚月兑离一场殊死之战,沿着河流岸边的鸟道向下游匆匆前进。一路上张远祚带着复杂的心情一直在思考——林子里的持俄式装备的是什么人?自戎马以来,这么猛烈的攻势还是头次遇见,不算司机跟副驾,十名战士八名牺牲,且辎重物品沦为敌手,这该如何向组织交代?多吉藏族兄弟们战况如何?他们能否全身而退?这一直成为盘旋在张远祚脑际的问题。

为了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张远祚主动放弃车上的物品辎重,只带着麦克杰斐逊教授离开。多年的战斗生活张远祚早已经练就了良好的心理素质,始终坚持**教导的战略战术,即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即使再危急的情况下也要坚持清醒的头脑。刚才林间战斗,顷刻间战士即将牺牲多半,走,自己的兄弟将陷于万劫不复,留,组织交给的任务就要付之东流,情况急如累卵,由不得左思右顾。

旋即,张远祚一行人走进一处林间的开阔带,右侧河流在此拐弯流向东南,开阔带正好将河流在此环抱形成一处天然的沱湾,低浅的地方经河流冲刷形成一片滩涂,虽覆上了厚厚的一层雪,但凭肉眼还是能判断出来,开阔带的月复地是一处毡房,可以清楚的看见从毡房内透出来的光亮。

毡房后则是简易栅栏围成的羊圈,此处依林傍水,倘若不是躲避敌人走林间鸟道,外人很难发现这个地方。而且北边靠着的林子正好挡住风雪,南边的沱湾在此打转,若是chūn夏,两岸水草定是丰盛。

众人正为这么个地方啧啧称奇,只见两头黑sè的獒犬早已察觉动静,起身抖落身上的积雪,竖起身上的鬣毛,一边恶狠狠地吠叫,一边四蹄生风似的撩着泥雪冲了过来。

两名解放军战士中一个叫梁杰,一个叫连戈,他们都是张远祚一手带起来的兵,此次任务他专门向组织申请要带他们出来锻炼锻炼,结果竟发生这样的不测。

梁杰跟连戈兄弟不曾见过草原上这么高大的獒犬,见此情况,惊骇万分,立即提枪上膛挡在排副张远祚前面,准备shè击,三名康巴勇士倒是显得平静,麦克杰斐逊教授则瑟缩着身子躲在康巴战士中间,排副张远祚起手按住两名战士的枪,示意不必惊慌。

果然,獒犬在离他们约五十米的距离不再前进,只是狂乱地向毡房那边吠叫,提醒主人有陌生人闯入,还时不时压低脖子龇出利刃般的尖牙,从喉咙深处发出恶狠狠的低吟,jǐng告远处的闯入者不要再靠近。

这时一名叫贡布的康巴勇士对张远祚说:

“汉人乌达,千万不要再靠近,毡房外好像挂着狼旗,云丹阿爸说过狼旗是草原猎户的毡房,毡房主人一般不欢迎陌生人,就是开枪打死了,也不会追究,土匪流寇一般不会劫掠这种挂着狼旗的地方。要是不小心打死獒犬就麻烦了,蒙人视獒犬为兄弟,朋友,以及家人,打死了獒犬,蒙人整个部落都会追捕你。”

“兄弟所言极是,我们刚刚月兑离战场,后有追兵况且未知,眼下带着杰斐逊教授,事关重大,不宜轻生事端。我们绕道过去罢了,不要惊扰此处人家。”张远祚回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蒙族穿着的汉子端着一把猎枪走了出来,其后一位妇人提着一盏灯火。

这名汉子打了一声唿哨,两头獒犬掉头跑了回去,围着汉子打转,还不忘朝着张远祚这边吠叫几声。

蒙族汉子见有带枪的解放军,身后有几名藏族打扮的人,且都带着枪,心中疑虑,不敢靠近,cāo着一口浓重的蒙式汉语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安达,安达,乃扎。”贡布一边喊着,一边将叉子枪举起,然后扔在雪地里,缓缓的朝蒙族汉子走去。

蒙族汉子听藏族人竟用蒙语称呼自己“安达”,“安达”蒙语里是兄弟的意思,“乃扎”是朋友,心生好奇,而且对方将枪放下独自走过来,于是心中放下几分忌惮。

“我们是蒙人最忠实的安达,我们来自巴颜喀拉山的结古镇,是念青唐古拉山战神的儿子,我们护送解放军战士去běijīng,我们的阿爸是云丹朋措,他曾经来过巴彦淖尔盟,治好过很多牧民伤寒病,蒙人都叫他神医安达。”贡布大声说道。

藏族人一般介绍自己都带着明显的地域名字,他们是藏族东部的康巴人,但属于昌都,所以对外都称自己是昌都康巴人。藏族人崇拜战神的观念非常之古老而且普遍,每一个男子成年后都有自己的战神,这是专有战神,还有一些群体以及部落所共有的战神,这些战神通常以神山,大湖,名泉,老树命名。

在史诗《格萨尔王》中,提到“岭国”是世界的中心,而“玛域”(黄河源头)则是“岭国”的中心,藏族加洛、鄂洛、卓洛三大部落的寄魂湖即是黄河源头的仁湖、鄂仁湖、卓仁湖,围绕三大神湖有十三座山峰,称为保护“岭国”的十三山神,其中的“念青唐古拉山”就是其中之一,多吉,贡布兄弟的部落信奉的战神就是“念青唐古拉山”对外称自己是的战神,别人一下就会明白你来自哪里。

“云丹朋措?没有听过,解放军还需要藏人护送么?你们快离开,不然我开枪了,我巴图布赫的枪可不长眼睛。”蒙族汉子不客气的说道,然后朝天放了一枪。

贡布吃了一惊,正迟疑之际,只见蒙族汉子后面的老妇人说道:

“巴图,不得无礼。早些年确有一个带着一群小孩的云游喇嘛僧人来过部落,治好了许多牧民。你瞧他们身上都带着嘎乌佛盒,我们不可以对信仰神灵的人不敬。”

过去,藏人出门都带有自己的嘎乌佛盒,盒中装有自己信奉的战神,同时还有经书、宝石、藏药之类的物件,通常系在腰间,用以保佑自己在外一帆风顺,同时祈佑在厮杀战斗中战神与自己同在,即战无不胜。现在的嘎乌佛盒多作为项饰而用,因体积缘故,里面的战神比较小,没有其他的物件,战神的意义也不同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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