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盘记 第17章 死亡对峙

作者 : 观琴

夜幕开始如期降临,黑夜渐渐盖笼大地,北地荒原现出久违的天晴,夜空里繁星点点,一弯弦月遥挂天边。

经历了一天的殊死缠斗,人们都很疲倦,狼群也很疲倦,双方保持一个特定的距离对峙着。

张远祚的队伍生起火堆,取暖,大家又饿又渴,没有食物,只好用军用水壶塞满冰雪在火堆上架烤,一人呡一口解渴。左侧的敌特队伍也生起一个大火堆,他们宰了一匹马,远远的可以闻见烤马肉的味道,这味道诱的张远祚一行人直咽唾沫,也诱的狼群总围着观望徘徊。

张远祚他们的几匹马在他们仓皇撤离的时候就已经跑的不知踪影。他们打算轻装前进时本没有准备干粮,本想图轻便,赶在北地大漠就会追上敌特,然后安全返回,或者在最近的巴音杭盖也可以补给,但是这突然的变故是谁也控制不了的。

这个时候张远祚的后续人马还没有到来,他们的重武器和食物补给一定会帮助他们月兑困,要是从乌特拉中旗能够顺利雇得向导,这会儿应该已经到达狼山雪谷山口了,只是黑夜雪谷路径难辨,走出雪谷来到这里怎么也也到明早起天亮时候了。

张远祚收起腰刀,来到士兵中间,大家伙都让开一条道路,致以崇拜的目光。

张远祚,这个浑身是血的人,他在人们的心中已不再仅仅是那个排副张远祚,或者陈大虎的大哥了。人们早先听说他很能打,很厉害,但那都只是传说,没人见过,也没人知道他到达多么能打。

今rì在狼山脚下,张远祚在掩护大家撤退时候表现出来的从容不迫,以及在面对狼群时候的白刃血战中,人们看见的是另外一个他,一个目光炯毅,身姿矫健,动作刚猛利落,一招一式,虚虚实实,含放自如的大侠。他不再仅仅是zhōngyāng特种jǐng卫连的战士,手拿两柄明晃晃的钢刀,浑身是血,更像古代斗兽场的角斗士,让人想起斯巴达克斯那样的奴隶英雄,角斗场上的战神,不过他迎接的不是看台群众的鲜花,掌声和呐喊,是战士们朴素而真挚的崇敬的目光。就连陈大虎也越发的尊崇,走在队伍里得意洋洋,因为他有一个那样的大哥。包括猎人巴图,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那样杀过狼,而且是面对很多狼,于是面对张远祚,就像面对自己草原部落崇拜的天神一般,行了一个虔诚的俯首礼。

张远祚拥有的不仅仅是格斗厮杀的绝技,他拥有的更多的是临危不惧,战斗不息的英雄意志和胆魄,是面对巨大压力而能做到的沉着和冷静,以及正常的思考和辨别,常人在这种压力下通常会情绪失控,疑神疑鬼,丧失辨别处理问题的能力,这种理智上的倒退和偏差会导致更为严重的后果发生,甚至人xìng的泯灭,自我灭亡。

张远祚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狼,过去在无数次的战斗中跟敌人虚虚实实的斗智斗勇,但是这些狼今天跟他比试的是生命力驱策下的战斗意志。这种比试是考验彼此对生命的理解与尊重,同时也挑战着人xìng的极限。

但是这些问题张远祚没有想太明白,他仅是本能的发挥和行动,出于他人的本能和对自己战士兄弟的责任与呵爱。看着他们安然无事,他很高兴,露出欣慰的笑容,战士们喊着“张大哥”回致以标准的敬礼。

“巴图,你是草原的猎人,经验最丰富,今天的狼群为什么会这么多?他们个个不怕死,战斗力如此顽强,还有你之前说的‘刮狼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能讲详细一点么?”张远祚问巴图。

“张大哥,我今天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多狼群,看它们形态,这伙巨狼和从北地大漠过来的这些个狼不像是本地狼,更像是外境过来的。至于刮狼风,就是狼群不怕刀枪,不惧伤死,会疯狂的进攻人畜,不过我也没见过。看今天这情形,很像我阿爸所说的刮狼风。”巴图回道,“这些天一直下大雪,狼群们没有充足的猎物可逮,为了活命,就会主动攻击人类,看样子,一定是饿了好多天了,这么多狼群都来到这里,北边的天气想必更冷,雪下的更大。”

“巴图兄弟,咱们那倚天神石怎么也不起作用了,腾格里的神剑是不是到了保修期了,牧民们近些年肯定没怎么供奉,要不狼群怎么敢在离倚天神石这么近的地方撒野。”陈大虎又调侃巴图,“那俩白毛狼妖一定趁机逃了,那家伙的道行深的可以控制山神,一定也知道我们和的敌特是仇敌,这不,把我们跟敌特都圈在这里,就是要看我们互相残杀,你瞧地方都选好了,就在狼坟附近,省的埋了。”

“我亲爱的大虎兄弟,你可是从来不信这些东西的,你最不喜欢我讲妖怪,怎么你自己却讲了起来,我看一定是你进山那会说了不敬腾格里的话,这会他老人家惩罚你,让你见识见识狼妖的厉害,哈哈哈!”巴图回之以调侃。

“你们两个别贫嘴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是这么没正经,我们今天差点被狼群吃掉。”张远祚打断他们的话,“有那jīng神啊,都想想怎么月兑困才是,还有那边的敌特,我们怎么对付?”

“依我看,我们这个时候不能跟对面的敌特发生冲突,陈大虎刚才说,狼群把我们困在这里是想让我们彼此残杀,这看上去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是这绝对不是狼群的主观想法,我看啊,一定是机缘巧合,我们革命军人绝对不能搞迷信,得端正态度,正确认识问题。”张远祚接着对着大家说。

众人不语,只是点着头。

“大哥,要不我们跟对面的敌特谈判?”陈大虎问,可派谁去呢?要不派巴图,他会蒙话,最合适。”

“你怎么不去,你堂堂解放军,还是团长咧,让我一个牧民去,狼山雪谷你打不过我,在士兵面前丢了脸,你肯定就就是想趁机报复,想让我去被敌人杀死啊,敌人连自己的士兵都舍得喂狼,更何况我,我不去。”巴图指着陈大虎不屑地说。

陈大虎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太合适,赶紧给巴图消火,

“唉,别生气么,我就是一说,肯定是不能让你去的,这种官方正式谈判还是由我们官军出面更为合适。”

“同志们,我们的任务是阻截敌特,拿回木箱。现在我们和敌特同时被狼群所困,如果我们和敌特开战,那么狼群趁机进攻,后果不堪设想,当然敌特也不敢冒然向我们进攻,他们这会只会防守,对敌特的担心,我们大可不必。我刚才所说的怎么对付敌特,是我们怎么利用敌特从此月兑险,而且还要万无一失的夺回木箱。”张远祚说。

“大哥,这太难了,别说什么箱子了,我们不被狼吃掉,能活到明天早上,就是奇迹。”陈大虎说。

“是啊,张大哥,眼下,怎么不被狼群进攻,安全活下来最紧要。”巴图也跟着说。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子弹已经打完了,我们目前所有的武器就是十来把刀,三十条没有了子弹的枪,只能抡枪巴,还有拿着木棍的,当然枪巴跟木棍也没什么两样,狼群要是再进攻,我们很难说能坚持多久,而且我们没有食物,大家都体力透支。但是我们的敌人有枪,他们有食物,要是相互配合,彼此协助,那么活下来的机率更高。”张远祚分析道。

“大哥,你就说怎么干吧。”陈大虎说。

“谈判,必须谈判。我们的筹码是:一、我们人多,他们人少,两边打起来不一定谁会赢,而且会被狼群突袭。二、要是我们被狼群进攻吃掉的话,他们也很快会被狼群吃掉,所以我们要一起对抗狼群,形成掎角之势,相互协助。三、我们拖到天亮,大队就会来救援,大家都会活下去,他们丢下木箱,我们既往不咎,留他们活命。”

“大哥,我看这主意行。”陈大虎瞪着牛眼说。

“大家伙都没什么意见吧,要是没有意见,那么我们就开始行动,由我带着巴图去谈判。”张远祚说。

“这可不行,大哥,你不能去,要是出了岔子,我们群龙无首,我老陈可没那个能耐完成任务不是。”陈大虎第一回开始谦虚。

“呦呵,你陈大虎还有不行的时候,要不让大哥留下,你陪我去?”巴图反问。

“去就去,谁怕谁呀?”陈大虎就着杆子直上树,应了巴图。

最后巴图跟陈大虎匍匐前进,悄悄爬到了对方营地,双方也就是百十米的距离,眨眼就到,一路上他们寻思讨论,狼群为什么不在他们双方营地中间来上那么一下,分而击之,可讨论了半天也没个最终说法。

这估计是史上最简单的谈判,说是谈判,简直就是通告。谈判条件对方没有任何异议,全部接受,但是对方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求那个受伤的外蒙人归队,陈大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两个人乐着回来复命,结果都在张远祚意料之中,唯独让那名受伤的外蒙人再回去这事着实让他不解。

那个受伤的外蒙人连带他的两个兄弟都被赐死喂狼,当时肯定百般地不愿意,甚至跪地求饶,最后绝望以致满月复仇恨,按理说,对方敌特是不愿意再看到那个蒙人活着的,让他回去就像对一个死去的人再说话,这有什么意义么?

不过当时他们抛弃那三个蒙人是形势所迫,现在他们看到那个蒙人居然没有死,重新要他归队也是情理使然,只是不知那名蒙人什么态度。

张远祚让巴图向那名受伤的蒙人传达了对方要求,征询意见。蒙人考虑了一下,还是表示愿意回去,这大大出乎大家伙的意料。

那名受伤的蒙人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爬着回去了对方营地,巴图跟张远祚说了他跟陈大虎在谈判路上讨论的问题,狼群为什么不在他们中间插上一杠,将他们分开,然后一个一个解决掉。张远祚笑着回答:“这种分而击之的战法三千年前兵书上就记载,可是这分兵驻扎,掎角之势,相互牵制,寻找时机的防守战法三千多年前也有记载,就连狼群都能看出来,你们怎么就不知道?”说完,张远祚大笑。巴图跟陈大虎略有所思地点点头,互相探讨去了。

那天夜里,狼群里的哀嚎此起彼伏,对着漫天星光,趁着皎洁月sè,像是哀思自己战死的同伴,又像是感慨这个古老生命种族的不幸和艰难,许久没有再进攻,只是在周围此起彼伏的嚎叫和抵近查探。

后来那名受伤的外蒙人又原样从对方营地爬了回来。张远祚跟大家伙都是满怀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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