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时候吴用一直都紧紧地拉着吴辽,这让吴辽又很是紧张,都不知道吴用是害怕自己跑了还是害怕自己给人害了。
回到所住的帐篷前时,吴用又朝四下观望了一回,确定周围无人后才拉着吴辽掀开帐篷门帘走进去,然后又把门帘放了下来。却将吴辽按下坐好,自己却高高地站着且久久地看着吴辽,似在审视,似在观察,似在考量,似在揣摩。
吴辽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得就像是被剥光衣服赤条条被人围观一样,背后更是冷汗直流。心想这家伙这样看着自己,莫非是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给他看出来了?
“哥。”实在抵挡不了吴用那深不可测的目光,吴辽便很不自然地叫了一声。
“弟弟,你真是我弟弟吗?”吴用忽然问道。
吴辽心里一惊,知道肯定是自己在什么地方让吴用怀疑了。不过,想来吴用会如此问话,那肯定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真的掌握到什么证据,所以吴辽便装作不明白地问道:“哥,你……我……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很奇怪,我虽然知道你就是我的弟弟,可是为什么我又有种看不懂你的感觉,似乎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弟弟有很大的不同的。”吴用说得很慢。事实上,他并不希望自己所怀疑的会是真实的,要是面前这个人真的不是自己的弟弟,只怕他的心会更痛更乱。
吴辽继续装傻道:“哪有什么不同呢?可能是隔得久的吧。哥,我都觉得你有很大不同呢,你和以前都成两个人了,要不是你先认的我,我还不敢认你了呢。”
吴用轻轻地摇了摇头,思索了好一阵才皱皱眉头慢慢地说道:“是有好几年不见了,这变化是会有的,比如说人长高了壮实了人也黑了,但这些却不是我所说的不同。你不是也觉得我有不同吗?我这不同就因为我从大山里出来了,在这外面世界过了这么多年,也就经历了许多。我说的不同指的是这些。但你……你从山里出来应该并没过多久,应该还没有我这样的经历遭遇,可是我却总觉得你的变化与我一样,不再有山里人的纯朴,而带着山外人的jīng明,不再是我以前熟悉的那个弟弟了。”
吴用这么一说,吴辽自然便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有怀疑了。虽说自己也是农村出来的穷二代,但毕竟是受过二十一世纪新时代教育的三流大学毕业生,更兼是在城市里呆过好几年还参加过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丝,自然不是那个一辈子都窝在大山里人都没见过几个的小山民能比的,不说那jīng神面貌气质谈吐,就那见识就是小山民几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吴辽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看轻了吴用了。在先前面对程和他们时,做事尤其是说话只想着图一时爽快,却是露出了最大的破绽。想来他真正的弟弟虽读过几年书,但自小就在山里,哪懂得外面世界的复杂,自然也就是纯朴得无知笨拙的了。而自己先前无论是辩解还是暗骂程和刘广二人,那都绝不会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野小孩所能说得出来的。
怎么样才能蒙混过关呢?怎么样才能让这便宜哥哥继续确信自己就是他的亲弟弟呢?吴辽坐在那里一面偷偷地搓着手,一面快速地盘思着种种说法。
咦,有了。这便宜哥哥为人重情仗义、心肠极软,如果从这方面着手,或许是会起作用的吧。对,先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了再说。
主意打定,吴辽马上便把脸哭丧起来,而后再用力在眼睛上拭了拭,这样一来不仅把眼睛弄红了,连眼泪都给疼出来了。
果然,吴用一见,便急忙连声问道:“弟弟,你怎么啦?你这是怎么啦?”
“靠,我能怎么呢,还不都是你害的。我这眼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看你怎么赔我!”吴辽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气恼。但一来为了蒙混过关二来也为了惩罚吴用想让他先着急一会,所以吴辽仍然作出满脸委屈的样子,却一言不发,但心里却在暗暗偷笑:
“哼,我就要看你是不是真的在乎我这个弟弟,只要你心中还顾虑着我是弟弟,那我就不怕你不落入我的算计之中。嘿嘿,我倒是看你这个便宜哥哥会看人还是我会演戏。”
果然,吴用更加着急了,一把抓住吴辽的肩头便紧张地问道:“弟弟,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
被吴用这么一抓,吴辽便顺势扑进他的胸怀,然后便呜咽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哥哥,是我做错了什么了吗?你是要不认我这个弟弟了吗?”
被吴辽这么一搞,吴用也慌了手脚,忙道:“弟弟,你没做错什么,我也不会不认你这个弟弟,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我怎么能够不认你这个弟弟呢?”
“那你为什么说我不是你以前熟悉的那个弟弟呢?哥哥,你现在发达了当官了就不要我和娘了吗?”吴辽自是不会放过机会,便是步步紧迫追问。
听吴辽这么一说,吴用更是又急又慌,连话都说不好了,只在那里不住地“没有没有”地说着。
看着吴用这副着慌急的模样,吴辽自然知道他此时当是不会对自己再审查下去的了,不过要说已经消除他心中的疑虑,只怕还得再添点火才得。
于是吴辽便刻意又呜咽了好一会才做出似乎是缓过气来的样子,才慢慢地离开他的胸前,但依然泪光点点地看着吴用,以委屈的语调慢慢地说道:“哥,其实,我也不是现在才下山来的,我下山算来也有二个多月了。哥,你不知道,这山下的人有多坏。我刚下山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不认识人也不认识路。带的干粮吃光了,为了能够不挨饿,便听信了他们的话,结果被骗到煤矿场里去挖煤。你看,我现在都黑得跟煤差不多了。更惨的是,他们不仅不让我吃饱,只要我慢一点他们还拿鞭子打我……在那从看不到太阳的地洞里,为了多吃一口,我不得不与人争抢打架;为了不被人打鞭子,我不得不对监工们讨好奉承……”依着从原世新闻报道中看来的那些黑矿场黑砖窑中的事件,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想象,吴辽便大编悲惨故事。
吴辽这故事虽是杜撰的,但在吴用听来却是又惊又恐。他很自然便回忆起自己刚出山时的遭遇,所以对吴辽会遭遇到这样的事他并不怀疑。
听着吴辽的诉说,吴用眼里便闪出了泪光来。直到吴辽已经说完好一会了,他才反应过来去抹那流出来的泪水,而后便久久地看着吴辽,沉痛地说道:“弟弟,让你受苦了,都是哥哥不好,我早就该回家去接你和娘的了……那后来呢?”
“后来……为了少受鞭打,我便装出很听话很勤劳的样子卖力地给他们干活挖煤。渐渐地那些监工便对我看管不那么严紧了。而有一天我意外听到有二个人在商量着逃跑,于是我便去找监工头子告密。监工头子听到有人敢想逃跑,当下便带队去捉他们,而只留下一个人看守门口,于是我便找借口接近那人,趁他不防备的时候用准备好的石块敲倒了他跑了出来。这一跑我也就不敢走大路了,就只往山上偏僻的地方走,在路过一条小村庄的时候,却发现那村里一个人也没有,虽然奇怪,但我也没多理它,再想反正也没人了,于是便顺便拿他们的衣服换了,还拿了些干粮。后来就遇到你们了,先时还以为你们是那矿场的监工,所以才吓得躲了起来,却不料倒找到了哥哥你,倒也是因祸得福。”
在吴辽说的时候,吴用一直紧紧地咬着嘴唇,里面紧张,时而愤恨,直到吴辽说完了他才用力而慢地问道:“弟弟,你知道那个矿场在哪里吗?”
“我……我不认识,不过我听一些人说过,好像叫什么黑星岭……”这个黑星岭是吴辽还在七星寨时听说过的。其位置就在七星山不远,也是七星寨的最重要的煤矿场。
之所以选黑星岭,吴辽可不是本着黑七星寨的目的,而是因为在这世界里吴辽就只知道那么一个煤矿场名字,也就只好委屈七星寨给自己背这个黑名了。
“哈哈,让我给他们当炮灰,我怎么也得让他们给我背背黑锅吧,只是算来还是我吃大亏的呢。”吴辽心里暗乐着。
“黑星岭?七星寨的矿场?好,很好,七星寨,我吴用会让你们得到报应的!”
看着吴用那咬牙切齿的恐怖样子,吴辽的心不由紧搐起来,要是让他知道自己骗了他,那后果会怎么样啊。吴辽不敢去想象。
看来,得尽快离开他才是。只是,有什么办法才可以离开他呢?吴辽很是紧张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