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夜行 第八章 天佑我朝两百年

作者 : Feo临

苏府内那座书阁,阁高五层,模样朴实得每层只有一扇面南开的窗户,怎么看都像是个藏有不少典籍的好地方,若从底层进入沿着楼梯一级级上去就会发现整个五层的叫做“书阁”的地方一本正经的藏书都没有。

书阁没有防卫,不禁人出入,要是有人觉得里面有秘籍大可轻松进入,不过那些能够安然进苏府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书阁徒有其名,那些不知道想寻宝的进来后基本上都再没出去过。

第一层空无一物,第二层的墙面桌上都是南北两朝的地图,往上的三四五层,也只有一些桌椅茶具,徒有其名的不能再徒有了。

苏仪现在在书阁第四层,他身前不远处的桌边一坐一站着两位佳人。坐着的那人装束很保守,她慢悠悠地抿着茶,举止投足都流露出和年龄不相符的稳重气质。站着的年长些许,却反而更活泼顽皮一些,不时地四下瞧瞧,手还不老实地捉弄着月儿。

坐着的是被苏无错当侍女使唤的月儿,立着的是从伏凤山来的甄妙辰。

苏仪看着似乎童心未泯的甄妙辰笑道:“你啊你,还是长不大。”被捉弄得难以品茶的月儿赞同地点头,甄妙辰露出笑脸,辩解道才没有。

拿她没办法苏仪只好说:“好好,长大了,愈发漂亮了。”

显然很满意的甄妙辰抱着月儿将自己半身贴在月儿背上。感受着身后这远胜过自己的柔软,月儿没来由的一阵泄气,而不明所以的甄妙辰还“善解人意”地问月儿妹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看着两人苏仪的心里也升起一种温暖的感觉,他示意甄妙辰坐下,“你们陪我谈谈心。无错那小子和我说话从来都把我说的九分听出十二分来,然后自己只说三分余下那么多让我猜,小时候就这样,这些年过去臭毛病还是一点没改,和他聊次天比打次仗还头疼,还是和你们说话来的轻松。”

月儿浅笑道:“无错少爷他可总埋怨你总是故弄玄虚说一大堆却只留下关键的不提,也喊着累呢。”

一旁的甄妙辰则问:“治疗头疼的办法我可是有很多哟,伯父要不试试?”

苏仪摆摆手制止就要拿出针的甄妙辰,对月儿说:“别喊少爷了,现在陪无错出去的小夜儿还有小月儿你,是我在你们还小时候就已经为无错选定的媳妇儿,虽然没有成婚但老是喊少爷成何体统。”

苏仪说不下去了,美目湿润招人怜的甄妙辰真一脸委屈地盯着他。那意思像是在问苏仪:难道在苏仪眼里她不算儿媳么。

苏仪知道她的意思,叹了口气,改问:“你们猜,我为什么把无错从南朝急急地召回来?”

这个问题无错他也想了一夜。不再称少爷的月儿这样说。

伯父想他了。开动脑筋的甄妙辰这样说。

“的确是想他。七年前我离开伏凤山来到临安督查处理大小事项,六年前力扶新帝登基,命无错他前往弋阳城。一来是跟那的叶柳讨教暗器,二来让他以弋阳城为起点,走完临琊六州,再南行瞧瞧南朝八州。我并未想过让他入朝为官,让他游历六年且要交出一份治国策来只是因为他秉xìng善良,我想让他看清世间百态,看清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让他知道有些人的人心是险恶的。

无错他不喜欢伤害任何人,哪怕别人是要杀他,他也不愿意置人于死地,这样的仁慈迟早会害了他。既然如此我就逼他杀人,若是他今天放走了刺客,我就逼迫这刺客在他的面前杀害无辜,总之是要他知道放走敌人的妇人之仁只会害死更多的人。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直到他杀人为止!

在外六年,他遇到刺杀四十又三次,还不包括被暗中截下来的。他留给敌人生路六次,前后有三十二人因之丧命,从第七次开始无错终于狠下心杀人”

听到这,两个女孩儿都泛着泪花。不同的是,月儿是想到苏无错不得不杀人所忍受的痛苦而伤心,甄妙辰虽然也可怜无错,但更多的是为无辜被杀的人感到难过。

苏仪没在乎两位佳人的眼泪,继续道:“小妙辰,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是不赞同我这么做的,可我若不这样,无错他可能早就死在了那些死士的手里。

我的安排落在别人眼里,大概我是想把无错培养成下一个我。呵,当初和先皇立言平天下却只平下一半,若是连这一半江山都弄不好还需要我儿子接班的话,我这老脸也没处搁了。临琊将迎来开朝以来最大的一次动荡,这次动荡之后就是大安之局。那会是怎样的巨变连促使这次变动的我自己都看不完全。现在把结果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会死。”

听着苏仪口中淡淡道出的那三个字,却是月儿和甄妙辰二人从来都不曾想到过的一声惊雷!不知道要怎么做,不知道要怎么说,眼中的泪,无知觉地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苏仪起身,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小时候我们村里有个没落的大家,穷得快揭不开锅了都不肯卖掉他那占据半间房的藏书,就是他教的我读书识字。也亏得他是那样样一个古板迂腐的读书人,我才能读到那半房本应卖了充饥的诗书。时势造英雄,十年前我应天入圣,十年间对天势天时天机有许多了悟。不过我也很古板,死也不愿意我儿子浪费他的才华在官场上。这几年擅改天象,逆天违命,寿元旦夕将尽,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决定死期。”

这时在月儿和甄妙辰眼中,苏仪那盈头白发竟是如此刺眼。

“急急让无错回来正如小妙辰说的,我想他了。可惜的是,我再也做不了他那智甲天下的爹了。有这样的儿子是我苏仪修来的福气,突然就走了,让他知道的话,肯定会不像个男子汉地哭出来,到时候你们要给他擦眼泪知不知道?告诉他爹对不起他,但作为赔礼,爹从小就为他物sè了四个媳妇儿,不管相貌身段还是本事都不输任何人的媳妇儿。”

月儿和甄妙辰已经哭成了泪人,苏仪像个父亲一样把手放在两人的脑袋上,目光里满是长辈看晚辈的慈爱。“妙辰,你年龄最长,所以要像个姐姐一样。那份天真纯真的心境是你最有魅力的地方,无错不希望你变,我也不希望。只是我不准你以此来影响无错将面临的各种选择和决策。知道么?”

甄妙辰捂着嘴,抽噎着说出“妙辰知道了”几个字,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苏仪的手。

“可惜星儿她不在这里,我也不敢让她在这里。她为棋而生,本非此间凡人,我却用了各种方法自私地将她留下来,之前更是在天凉山的一次对弈绝了她以棋入道的机会,我不配做她的师傅。我欠她的,只能不负责地让无错来还。还有月儿,一直以来埋没了你的才华真是抱歉。”

月儿用力地摇摇头,带着哭腔道:“月儿的一切都是无错给的,所以月儿的一切也只想给无错,这些事情才不在乎。”

“那又要说声抱歉了,暂时你不能跟着无错了。”苏仪附在月儿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又说:“我要你去伏凤山,主持国士府,四个人之中我独独对你最为放心,你要替无错照顾好星儿和妙辰。伏凤山毕竟是我们的家。”

“夜是你们中年龄最小的,她很可怜,你们也不要同情,只需记住我们是一家人便好,你们做姐姐的凡事要让着她护着她。”

这些话说完,苏仪一拍手掌,道:“你们和无错的成婚之rì我是看不到了,就趁现在现在给你们未来相公的爹敬杯茶吧?”

月儿带头强露笑颜,端起刚刚苏仪倒的茶,一旁的甄妙辰也慌忙擦了擦眼泪端起杯子,不过她笑得比月儿还假。

苏仪微笑着接过杯子,两杯都一口喝尽,说:“叫爹。”

“爹!”“爹!”

苏仪目光柔和,一如当年看着幼小的儿子一般,轻声道了句:“乖,不哭了。”

身在皇宫里的苏无错自然不知道书阁内的种种,现在的他被引见到了临琊女帝面前。王琳一袭少见的束身金袍,袍上龙游于天的图案栩栩如生,几无表情的面上隐隐有帝威。苏无错偷偷打量,却只觉得这一身凸显身段的衣服反而使得冷着面的王琳更添一种引人征服的诱惑力。

苏仪可以虽然朝中无职但有不跪天子的特权,苏无错则不行。“草民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琳眉头一皱,对左右挥挥手示意退下。待到殿中已无外人,王琳道:“免礼。”

谢完陛下之后苏无错站起身,看向上座的王琳笑着道:“陛下,还记得草民么?”

王琳闻之彻底地敛起冰容,走下阶来,鼓着脸生气的样子颇为可爱。“无错哥哥,你在取笑我?”

苏无错简直是在大逆不道地模了模女帝鼓起的脸,柔声道:“没有的事,你还能叫我一声无错哥哥,我开心得很。”

这个时候,王琳好像变成了之前的王琳儿,一双美眸含着开心的泪水,她伸出手捧着苏无错的脸:“无错哥哥我好想你,让琳儿好好瞧瞧。”

苏无错握住自己脸上的手,面带笑意:“出了伏凤山,见识了天下诸多俊杰之后,怕是再瞧不上只有些小聪明的无错了。”

王琳飞快地摇摇头,急声道:“才不会!无错哥哥永远是琳儿心中唯一的那人。”

苏无错擦去女帝陛下挂在眼角的泪,很轻,“我知道的。”

原本君臣相见的气氛变得如此柔情。可这柔情没持续多久就被破坏。

苏无错的腰间环起两只手,然后这两只手的主人一点点地从苏无错的身后挪到了身前,以一个扑在苏无错怀里的姿势停在了二人中间。

是一直戴着兜帽老实地跟在苏无错身后侧的夜。

“你你你你…你是?”一直被苏无错完全吸引了目光和注意力的王琳这才发现。

“无错……”

声音清婉千转,自成妩媚,让在不远处的宫女小玉听了都脸红不已。

女帝王琳也不例外,不过她听出声音是谁了。她拉下夜的兜帽,指着她说:“果然是你!小时候你就喜欢缠着无错哥哥,到现在还这样。”

“喜欢……怎样……哼……”夜儿罕见地轻“哼”了一声,像极了对王琳的挑衅。

不知为何在夜的面前比在心上人苏无错面前还要不堪的王琳“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她抱起苏无错的一只胳膊,对夜儿说:“无错哥哥是我的。”

站在一旁的小玉看着露出这么幼稚小女儿态女帝陛下,惊呆之余心中一声暗叹:“苏公子之于陛下还真是不一般的重要啊……”

而被两位佳人紧抱的苏无错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出,颇为无奈索xìng不说话。好像察觉到了苏无错的难处,小玉在一旁劝道:“陛下,时候差不多了,苏公子是来给陛下讲课的。”

王琳置若罔闻。

“那只手……就让……给你……”夜说完还露出了一脸陶醉状,显然是对自己占据了怀抱很得意。

恼羞成怒的王琳大概也没来得及思考,“我是临琊的皇帝,我说无错哥哥是我的就是我的!”

还没等王琳为自己的月兑口而出的话害羞,苏无错jǐng惕道:“怎么回事?”

有一队人在向这里靠近!听声音是不下万人的带甲兵士!

王琳和小玉也在面面相觑,能来到这殿附近必须越过层层守卫的,想悄无声息地越过那道防线根本不可能。能调动作为皇宫卫军的云衣卫的除了女帝本人之外,只有卫军统领王危。

云衣萧萧,马蹄涛涛。云衣卫月兑胎于临琊游龙将军麾下jīng锐的云龙军,是一支人数近万且半数入等的可怕力量!

被这样堪比铁壁的卫军守卫的皇宫,不可能被人随意地入侵,那么这万人甲士就是云衣军!

苏无错问王琳:“能调动云衣卫的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云衣卫统领王危。”

“王危……汝川王家的王危?!”

苏无错看着对他的惊讶有些不解的王琳,道了句:“陛下,我想苏仪教过陛下处变不惊。”

闻言的王琳看了眼苏无错,转瞬间又变回了那个睥睨临琊的女帝。对王琳的表现比较满意的苏无错却渐渐皱起眉头,他想不通!

临琊大商贾多王氏,临安城就有很多王家的铺子,在内王昌官至丞相位高权重,在外赤龙王双手握二十万大军。这些也就罢了,老爹你说尽在掌握我权且信了,毕竟我也知道你虽不在朝为官,但是官员升降都是你一手cāo作。可是我不知道也想不通为什么禁军统领这么要命的职位你也交给王家?你这是给他们的熊心边添了一个豹子胆啊!如果你不是苏仪,哪怕你是我爹我都会毫不怀疑的认为你和汝川王家是一伙的!

苏无错在心里暗恼着,已经有一队披着银灰sè甲胄的卫军进入殿中。森寒的盔甲通体印有云朵的图案,看上去一队人如置身云中。

领头的那人只穿了一身相似样式的软甲,头上系着一根白sè缎带。他就是云衣卫统领,王家王危。在还是战乱的时候,西蜀依山傍险久攻不下,苏仪无奈用计以退为进引西蜀军来追,为了骗过敌人,让王琊佯败诱敌以身涉险。谁知西蜀第一的天等高手,本应在千里之外的女剑豪竟然突然出现,将原本用来保王琊无事的几名死士被全数杀绝,王琊命悬一线。危急时刻是王危违背军令引兵拒敌,亏得那女剑豪被几名死士拼去了不少力气,王危死战虽是下风,却终是在苏仪察觉不对劲后提前引大兵来救前护住了王琊。之后,他就一直担任王琊的护卫。

临安城东南,王家王府。

全府上下一片寂然。

议事厅中间,一灰发长须约莫不惑之年的男子踱来踱去,上首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比起厅正中那男子的烦躁要镇定的多。

那不惑之年的男子即是王家现任家主王莽。那上位的老者是前任家主王秀。

“谁能告诉我是把八千死骑从汝川调过来的?!”

王莽很生气,简直要怒发冲冠!王家私下豢养的八千死士,每个人都是可以以一敌百的好手,若是再配上膂力不俗的奔雷驹,王莽敢说三倍以内的兵力差距,这支死骑军天下无敌!这样一支威力巨大的骑军,本来应该是王家的奇兵妙手才对,却莫名其妙地离开了汝川,更可怕的是还直挺挺地奔着临安城而来!

这不是要命么?突然冒出这么一队没有登记在案的兵马,怎么解释?

答案是不用解释,离开汝川王家后院没多久,距离临安城还有两百里的时候就被镇守北方临时起意打算游猎的游龙游起麾下的探子发现,直接提大兵把这八千死骑给吃了。

培养训练提升实力,不知道投了多少钱在里面,直接被人家给吃了,连个嗝都没打!

王莽自是生气,阶下的人却无一敢吱声。

兀地有一黑衣人出现,在王莽耳边耳语了几句,惹得王莽两眼瞪圆。“云衣卫统领王危带兵围皇宫,说是奉了王丞相的命令,围杀苏仪之子苏无错。”

他王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这点子是王石昌想出来的么?有没有动哪怕一点脑子?杀苏仪他儿子有个鸟用?

“别慌!现在的你哪还有家主的样子!”王秀怒喝道。

王莽闻言到王秀下座坐下。“父亲,怎么办?”

王秀还没回答,又有一人来到王莽身侧,附耳低语道:“那飞龙楚云的儿子率了五万兵马一rì前就到了城外五十里,如今已经入了临安城了。”

武道修为不浅的王秀不用王莽复述便已经知道了何事。叹道:“事情败露,大势已去。火速安排城内的家族核心成员撤离临安城!”

“可父亲……”王莽似乎不甘心。

王秀长叹一声,形容更显衰老,“苏仪早就猜到了我们王家所图,耍了我们一道。王家出了叛徒,不然不可能被苏仪的人拔掉我们所有眼线而我们还不知情。五万大军兵临城下我们才后知后觉,可笑!”

“可是,王危现在围住了皇宫,那丫头也在其中,如果有她在我们手上,苏仪想必投鼠忌器,届时再令双儿率大军来援,大事可成!原本除掉苏仪学习他在那丫头身后弄权是最佳方式,如今败露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王琳而代之!”

王秀气极反笑,“你是被气昏了还是真傻了?那苏仪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怎会没有护持那女帝他儿子的后招。据我猜测,那皇宫里有起码三位天等高手守护。且王危手里那云衣卫又并非我等家兵,对临琊可是忠心耿耿,不反过来对抗我们已经万幸还指望他们擒王?危儿这个统领的价值是在于令这支实力比我们王家死骑还可怕的皇家卫军按兵不动,为我们争取时间,而不是现在这样!

且我们虽有不臣之心,不过此时距离原先计划举大事之时提前了一个月!要我看,王危就是叛徒之一!”

上下愕然。

城内有一大队银甲人马奔向王家。

城中百姓唯恐避之不及纷纷让路,之后便又在讨论什么事情发生。

“这又是哪来的军队?”

“土包子,没看到队中有人扛着‘楚’字大旗么?我们临琊除了飞龙军哪还有第二个。”一个市井味十足,看起来颇为聪明机灵的人仿佛很懂的样子,对周围的人解惑道。

有一胖子问:“飞龙将军不是被封为龙威将军镇守东方了么,飞龙军来临安做什么?”

那人瞥了胖子一眼,不屑道:“一看就是什么都不知的憨货,今天早上就有神秘人在城内各处贴告示,骂咱们的帝师苏仪呢。”

苏仪对临琊之功,临琊百姓有目共睹,现在平稳安定的生活可以说是先皇和苏仪两手造就,且主持制定了一系列有利民生的法律条文,歌功颂德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骂?

周围人闻之果然忿忿不平道:“那告示怎么说?”

“那告示说:苏仪名为帝师,实为jiān贼,蒙蔽陛下年幼,为乱朝纲,其罪当诛!”

“一派胡言!”“就是!”“简直荒谬!”

一众骂声四起。

原先那好像懂得很多的人继续道:“谁说不是呢!我听说了,贴告示那人是那汝川王家的!那群jiān商野心大着呢,我从皇宫那方向过来,可是知道那边动静不小呢,据说是王家的人要造反围宫呢!”

“疯了疯了,王家疯了!”

“什么?岂有此理!王家简直贼胆包天!”

“我们走!去瞧瞧!”

“我们去有什么用?那王家的疯狗指不定逮住我们乱咬!”

……

一时间众口纷纷,还是那人叫了静一静,众人便安静下来,听下文。“不要担心,我们陛下圣明,苏仪大人智冠天下,怎会让王家得逞?你们看,我们临琊大名鼎鼎的飞龙军不是在么,我猜是正是受了密令来围剿逆贼来了!”

“对,苏仪大人智计无人能及!区区王家何足挂齿!”

“是啊。”

……

这样的情形在临安城多处都有发生,于是举城尽知王家是要谋反!

视线回到王府。

王莽似乎还在愕然中,此刻的他傻傻地。王秀摇摇头,自己这个儿子从商有一手,政事方面到底还是太女敕了。

刚刚那么点时间,又有几波探子来报。一是右丞相王石昌带家兵四处擒百官,撞到了楚家飞龙军被抓;二是全城封锁出不去,从挖的地下暗道撤离的王家人被等在那的两个江湖高手杀得一干二净;三是报告城内百姓一片讨逆之声。

王秀他自己也想不通,一向才智过人,被朝堂上下誉为苏仪之下第一人的王石昌,也是王家谋逆的最大倚仗。怎么就脑子发热成这样?真被门夹了不成?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深思了,府外马蹄踏踏!

“王家反贼听着!楚乘风奉圣上之命前来讨逆,速速出来受擒!”

王秀顿足再次长叹,王家完了。不过之后发须倒竖,一身气机飞涨,竟也是一个天等高手!到现在都没有收到汝川传来的消息,想必也是被控制住甚至被屠绝了,斩草除根的道理王秀岂会不懂,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可束手就擒?妄想!

突然王府上空响起这样的声音:“苏仪九岁追随先皇,至今三十七载。”

不止王府上空,整个临安,远至伏凤山,乃至整个临琊、整个天地间,一时所有人都仰起头想寻找声自何人。

“先皇立言给天下一个太平,不幸早薨;苏仪虽不才,却也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然苏仪不自量力,屡窥天机,妄与天搏,距死不远。”

“先皇遗愿有二,惟愿天下再无不平事,惟愿天下再无无情人!”

“苏仪愿舍残躯,换来天佑我朝两百年!”

言讫,南朝皇宫一阵动荡,宛若地震。

临琊内可感皇威浩荡!可知王朝气运扶摇直上!可见紫气东来久久不去!

这时候,站在月儿和甄妙辰两人面前的苏仪,垂垂老矣大限已来。

只有眼睛还算有神,苍老的面上隐隐有哀sè却还是笑容居多。

“知道我为什么为你们取这样的名字么?从妙辰你,到星柔,到月,到夜,初时我只是觉得好听,之后我就想让你们成为无错他最柔软的支撑,成为他最牵挂的念想。

夜、月、星、辰,无错啊和他娘一样,最喜欢看夜空了。”

书阁中只余下已经泣不成声的月儿和甄妙辰。

此时的皇宫中,一反常态的很安静。

数百云衣卫入殿,王琳竟喝止不住。

那群云衣卫目标似乎直指苏无错,苏无错对阵片刻才猛然惊觉其中竟藏有超凡境的高手!一时不慎,被一剑穿心!

现在的他躺在血泊中生命垂危,夜儿却似乎没有察觉只是静静伏在他身上。

王琳只觉得心如刀绞随后又听到了苏仪的“天佑我朝两百年”,现在的她如同傻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而虚弱无比的苏无错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伏在他身上的夜儿道:“原来如此,夜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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