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兰达上来的时候,表情变得很愉快。她撇下比埃尔,拉着铁流走回了车厢,跟他挤坐在一张座椅上。
铁流这时候注意到她的白sè罩衣下露出了黑sè的袍服,但是女孩好像并无那些宗教人士一般严肃和刻板,铁流自然也没有什么敬畏心理。
苏联的主要信仰是马克思和伟大的列宁同志。他对修女什么的可不熟悉。
比埃尔的包裹里有一些熏香肠和干面包,他们还发现了一些果酱,两个人挤在角落里毫不客气地享受了一顿加餐。
皮埃尔jǐng惕地目光没有阻挡住铁流和尤兰达的交流。铁流一改往rì小心处事的作风,和姑娘的交谈越来越融洽。
其实他很明白自己这样反常的缘由,因为,眼前这个单纯地小姑娘让他想起了玛利亚,她们许多地方真的很相像,也许玛利亚更内向一些,尤兰达虽然胆小可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倒是很活泼,铁流能觉出来这姑娘喜欢和自己说话,他心里也喜欢与她这样随意的瞎聊。
这场战争似乎看不到结束的rì子,仗打的也是越来越残酷,人毕竟是有感情的,铁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压抑地七情六yù总会突然间地爆发出来。
铁流知道,自己此刻的确是心里有了问题,因为厌倦而产生了深深地一种自怨自艾,他原本坚定地心,已经变得虚弱,只是他自己还没察觉,但是,旁人显然是能够了解到他的这种情绪的,比如皮埃尔,比如这个天真的小丫头,他们比年轻人自己可是还要了解他此刻的空虚和彷徨。
人总是不自知的!
因为皮埃尔开始越来越明显地显露出驱赶的态度,铁流到底没能在皮特的车子上久呆。两个年青男女只有无奈地,或者说是不舍地告别了。当他返身找到自己先前坐的车子的时候,原本停滞不前的队伍此时早已经开进了不短的距离。
他们远离了公路边所有的乡镇,来到了高低起伏的一处丘陵地界,虽然队列里的车辆比先前更多了些,但交通却比拥挤在城镇里时显得舒畅了许多。
医疗队被夹在整个队列的中间,前后左右,缀着许多军人,他们有的是些吊着臂膀拄着拐棍的轻伤员,有的则是专门为了和这里比较集中的妇女救护员套近乎、拉关系的兵**!
这里似乎遭受过敌人的轰炸,被炮火毁掉的房子比比皆是。
天气虽然已入深秋,但雨停后的rì光还算暖和,铁流乘坐的卡车就在道旁密集的树荫形成的小巷里穿行,透过漏了缝的篷布,shè进来的阳光恰好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脸被晒得暖洋洋的。
睡在角落的卡夫卡突然醒来了。他微微地、含糊地呼唤了几声。
铁流转过脸去,问他:“你在叫我?”
听见他说话,卡夫卡揉揉眼睛,坐起身来,这下他是彻底醒了。
“嘿呀,你还知道回来!”他说。
“逛到哪里去了?车子开动的时候,大家好一顿找你!”
“我去比埃尔哪里找了点吃的。”他微笑着将手里攥着的一个纸包递过去!
“好极了!”对方抽抽鼻子就知道这里面是吃的,卡夫卡没有接纸包,扯着他的手先站了起来。
他扶住铁流的肩膀亲热地摇了摇。“恰好饿了!”
“喂,”铁流皱着鼻子,将脸躲开了他挨过来的身体。“你身上的味道要熏死人啦!”
“是的,是的。我早该洗一洗了。”他笑着说:“但是现在可不行,没有地方洗呀!”
“难道你刚洗过澡?在皮特哪里?”他促狭地打趣。
“是的!在他那里用汽油和酒jīng洗的!”铁流笑着推开了他。
“那么,有人给你搓背吗?我是说,他车上可是配有女看护的!你连澡都洗了,就没有发生什么艳遇?”卡夫卡继续取笑道。
“是的,是的!”铁流笑,“车上的确有一个漂亮的法国女孩!”
“把过程说详细一些!”
卡夫卡一下来了兴趣,带着一身汗臭味硬挤到他身旁,坐了下来。
“非常漂亮,像一朵空谷幽兰!”铁流故意逗他。
“够了,够了。无需要详细地描述她的脸蛋。只要把你感觉最得意的部分告诉我就好了。比如她的身材!你进入后的感觉!还有,你在哪里干的这事?皮特不管吗?”
“在梦里!”铁流大笑着,再次搡开他,“皮特可管不着你做梦!”
“得了吧!你一定是干上了!只是你不肯说而已!”卡夫卡不满意地蹲到了一边,就着手里的纸包啃起了里面包着的半截香肠。
“如果我跟着你去了。就不会让你得着这好事了!我会把她带走,躲开皮特那只老狗!然后,我会很仔细地把一切描述给你听!即便你没搞上,但是听过了我的描述,你会以为你也搞了!其实,搞与不搞也没多大的区别,女人总是一样的!那么,你们是睡了吧!睡了几次?”
“是的,是的!”铁流摇着头叹息道:“睡过了!滋味真的很棒!”
“那也没什么可得意的。我刚才也在和美丽的姐儿玩来着。漂亮的姐儿,非常饱满。”卡夫卡猥琐地用手在自己的胸前做着比划。
“那可是让人羡慕!”铁流戏谑着,扭脸继续去看车外的景致。
“你怎么能不相信呐?你走前应该看到的。救护队里负责的队长,美丽的德国女医生。现在我觉得自己是真正地爱上了格蕾丝小姐。待会儿我带你去见她。想办法继续和她聊聊,说不定今晚我就会和格蕾丝小姐睡到一起哩。”
“昨晚你不就已经和医生睡在一起了嘛!”铁流不屑地嘲讽他。
“稻草堆可不算!”卡夫卡吧嗒了几下嘴,叹口气,“睡觉!和女人睡觉,最重要的是,得有一张好床!”
“有水吗?我渴了!”铁流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的臆想。
“酒行吗?”卡夫卡从脏乎乎的口袋里,寻模出一个亮晶晶的银质扁壶。
铁流以为是什么劣酒,皱着鼻子小心地嗅了嗅,“葡萄酒!”他惊奇地望过去。
卡夫卡得意地咧嘴笑,故作无所谓地说,“喝吧!喝吧!”
眼见着,铁流一大口灌下去时,他又忍不住心疼地皱着眉头,可惜地咂巴了几下嘴。“那么,照你看,我跟格蕾丝小姐睡觉可不可能?当然如果她需要我负责才肯的话!那么,负责也不是不可以。”他盯着酒壶,干巴巴地没话找话道。
“为什么不可能,”铁流说,再次大灌了一口。
“你得给我留一口,”卡夫卡哀怨地说。“现在想搞到点好酒可不容易!我得留一些,如果格蕾丝小姐恰好也好这一口,那么事情就好办的多了,是的,你得给格蕾丝小姐留一口。”
铁流笑着拧紧了壶盖,把还剩不少酒的壶还给了絮叨的家伙。他意犹未尽地用手背抹抹嘴角边的酒渍,眼睛盯着卡夫卡小心翼翼地将酒壶再次藏好。他戏谑地嘲笑他,然后转过脸再次把视线投向了车厢外。
后面的车子跟的很近,从他这里可以望见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正闭着睡觉的格蕾丝小姐。她人长得的确漂亮,年龄应该比自己大些,但比卡夫卡可是小。
她当医生一定很认真,因为她的表情总是很认真。认真的医生对待病人才会严谨,而严谨的医生才会重视病人的生命!铁流心里这样想着。
也许铁流望着她的时间有些长让她生出了反应,她突然地睁开眼来。有感觉似地,同样地望过来,好像也在盯着他看。
铁流有些慌张,他一下不好意思起来,想把视线躲开去,可是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完全不必这样心虚。
“商量个事行不?上尉先生!”卡夫卡突然招呼他。
“什么事?”他条件反shè地回答,一开口就有些后悔,想来这家伙不会有啥好事的。
果然
“上尉先生,身边还有钱没有?”卡夫卡恳切地问。
“有!有一点!”
铁流回答地很干脆,他本身不需要钱,一个孤儿无需赡养老人,没有烟酒嗜好,如果有女朋友,或许花销的地方会多一些,但是现在,钱对他没有意义!
“借我一些行吗?二十贝萨特就足够了!”他试探地问。
铁流转回身,靠坐在车厢板上从自己口袋里模出个大笔记本。
他的钱一般就夹在封皮里,卡夫卡接过他递来的几张钞票,欣喜地道着谢,小心地折好塞在自己的贴身口袋里。
他感激地说:“想要勾女成功,我最好在格蕾丝小姐面前装阔佬。您是我最敬爱的军官先生,我战斗中的守护神,经济上的保护人。”
“该死的,这可不公平!”铁流笑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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