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盛世嘉园,靠边停在一家快餐店门口,四人下车,走进店里点了几个菜,几瓶啤酒,边吃边谈。
席间徐晨得知瘦高个名叫范海新,乃是方瑾的老乡,来琴城两年多了,一直在江绍元手下打工,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脑子一热就跟着上了王大牛的皮卡。
好嘛,买一赠一,弄一编剧,外带一泥瓦匠学徒。
如今装修队是回不去了,考虑到行李还在宿舍没拿呢,四人匆匆填饱肚子,回头上了车,在方瑾的指引下来到郊区一个小区的东南角居民楼下。
方、范二人下车,一溜烟进了楼道,不大一会儿,各自拎着两个提包走了出来。
将行李放进皮卡后斗,方瑾扭头回到副驾驶坐好。
徐晨瞅见他手里捧着个铁盒子,也没在意,刚要发动车子离开,不想夙瑶的半个身子突然出现在面前,徐晨立时唬了一跳,默念道:“你……你怎么出来了。”
“他手上的铁盒子里有宝贝。”夙瑶轻声说道。
“有宝贝?”徐晨眉头一跳,事实证明,能被夙瑶称作宝贝的,那绝对不是俗物。
笑呵呵的看了方瑾一眼,他一指铁盒:“这是?”
“这个啊。”方瑾还以微笑,随手掰开盒盖,几件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物件出现在徐晨视野里。
“父亲年前因病离世,外面欠了一债。你也知道,我家境不好,该卖的不该卖的都拿去抵债了,只剩这几样祖辈传下来的东西。”
“这次来琴城打工,临走前母亲让我带上它们,希望能找个买主卖了,换几个钱回去还债,可谁知道逛了好几家古董铺子都说不值钱,最贵的一枚银元也就值600块,我当时一犹豫就没卖。”
后面的话徐晨根本就没听清,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一个缠满乌丝的线轴上。夙瑶说这就是那件宝贝,但是不管怎么看,都找不出一丝不同寻常之处。
“我能看看这个线轴吗?”徐晨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方瑾笑着应声,随手将线轴递到他面前,
徐晨接在手中,垫了垫,很轻。接着抻开一段乌丝,仔细观察一番,发现除了韧xìng很强以外,跟一般丝线没什么分别。
“这玩意儿真是宝贝?”徐晨又问了一句。
“当然,别的你不用cāo心,只管想办法弄到手就是。”说完,夙瑶手诀一变,身子慢慢消失了。
“方瑾,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是想要这个线轴吧。”不等徐晨说完,方瑾便出言打断道:“这玩意儿丢大马路上都没人要,也不知我妈为什么把它当宝贝似的收着,你想要尽管拿去。”
“这……要不我给你钱吧,你说个数。”
方瑾摇摇头:“你今天不仅帮我还钱,还狠狠修理了江绍元那王八蛋,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哪怕这线轴再贵重,就算价值百万,也难抵这份知遇、援手之恩。”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那就收下他,否则,我立马下车。”
得,这小子又犯了倔脾气,就跟只乌背大海龟似的,实在得不翻个。
“好,那我就收下了。”徐晨苦笑着摇摇头,将线轴随手丢后排沙发上。
方瑾笑了,笑得很开心:“看你也不缺钱,那三万我就先不给你了,正好寄回家给我妈。”
徐晨能怎么说,耸耸肩,半真半假的说道:“你不给我,我不会在你的劳务费里扣啊,那可是我自己的私房钱,不是公司的钱。”
方瑾斜睨了他一眼,反讽道:“唉,你果真是个实在人!”
………………
车子驶出小区的时候已是傍晚光景,徐晨领着仨人又去大排档搓了一顿,直到晚九时左右方才尽兴离去。
走出饭店,来到街上,他这才想起范海新与方瑾二人没了住处,本打算给二人在宾馆开间房,凑合一宿,等明rì另寻住处,不成想王大牛拍着皮卡顶盖冲仨人挤挤眼:“跟我走,我那儿宽敞,别说你们俩,就算再来一个加强排,咱也不含糊。”
徐晨仔细想了想,顿时了然,别看这货咋咋呼呼的说要跟自己混,可武jǐng的转业安排是有时间表的,怎么可能跟私营小公司一样,说辞职就辞职,说不干就不干的。
王大牛好歹是个副排长,安排俩人去武jǐng队的招待室住几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他也就放下心来,目送皮卡消失在视线尽头,这才转身上了车,大约半个钟头后来到住处。
上楼洗完澡,头一件事就是拿出线轴,面带疑惑的嘟囔道:“夙瑶,这回能说了吧,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夙瑶的身影缓缓浮现,缩水杨贵妃般雍容华贵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这回你可是捡了大便宜,此物叫做鲛丝。”
“鲛丝?什么鲛丝?我知道什么叫**/丝,至于这鲛丝,还真没听说过。”
夙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宜嗔宜喜的表情格外妩媚:“《述异记》有云:‘鲛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鲛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
鲛人,鲛绡纱,龙绡宫?徐晨仔细忖度片刻,终于想起学生时代曾在神仙志怪小说中曾读到过有关鲛人的记载。
“你说这是鲛丝?纺制鲛绡纱的东西?”徐晨俩眼珠子瞪得比屋顶灯泡还圆:“就这!乌漆吗黑的,还鲛丝?你别开玩笑了!”
夙瑶呵呵一笑,轻施法诀,引着乌丝摆月兑线轴,如流云般在空中来回飘荡。
“你不是不相信这是鲛丝么?这个简单,现在马上去外滩弄点儿海水来。”
尼玛大半夜的去外滩,这一来一回将近俩小时。不过看看夙瑶,再看看半空中游鱼一般来回淡荡的乌丝,徐晨一狠心:“去就去,我倒要看看,这乌丝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说完话,他转身走进卫生间拎出一个塑料桶,大裤衩子也没换,一路奔到楼下,桶塞后备箱,发动车子,一溜火光飙向外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