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交欢,仙飘云端。
敢问大哥,见鸭子否?
门续延一病就是半个多月,连病带饿,面黄肌瘦,三根筋挑着一个头,不会走,光会爬。大憨三番五次送吃的,她任仗饿死都不要。要不是二丫偷偷地送点吃的,肯定得饿死。
一个庄儿的邻居都说老抠太抠,一点都不象干爹的样儿。他脸面挂不住,这才把她接过来恩养。养也不能白养,略有好转能翘头,就给她找活干。
老抠叫她放鸭子,傻儿耀宗闹着也要去。老抠一再交代:“招呼好你哥,别叫他下河洗澡,迷见一只,饿你三天。”
傻子比她积极,扛着竹竿(用来赶鸭子的,一丈多,梢头系住一簇红布条子吓鸭子)就走。竹竿把他挡在大门里,横竖都出不去,怨大门太小。二丫生气地说:“拿不过去,吃它!”他咬一口,嘟囔:“这又不是甜杆,咬不动。”
大前天。傻子从菜园里拿回来一棵甜到梢(很象高梁杆),约一丈长,横竖进不了大门口。二丫在院里说:“搁大门外头吃了再进来,不妥啦?净费事儿!”他真的吃完才进院,高兴得双手拍大胯说:“噢,噢!进来啦!进来啦!”
门续延用根柳树条子赶着鸭子。傻子扛着长长的竹竿走跟在她后边。白雪公狗比傻子有用,追在鸭子的后边,一会左一会右,把鸭子管理得规规矩矩,“呱呱”叫着努力跩,没有一只敢掉队或岔队的,有几只没出庄儿就走累了,“噗啦噗啦”直标稀。
他仨把一群鸭子赶到一条小草河里。俩人在河岸上玩耍,狗也跟着上蹿下跳。她薅薤白,他揪野花,它追蝴蝶,都把鸭子忘个一干二净。鸭子丢了,是狗发现的,“汪汪”地狂叫。
俩人和狗顺着散落的鸭毛向下游找去,鸭毛没了,再也看不见鸭的痕迹。放牛的老汉说:“说不定顺着大沙河冲走了。”俩人和狗又顺着沙河找。挎着红布小包袱的年轻小媳妇指着说:“山包那边有个坑,坑里有十来只鸭子,也不知道是你们的不?”
俩人和狗刚爬上山包,太阳就压山了。她抱住狗脖子说:“乖,你回家给你爹报个信儿,就说俺俩到山包那边找鸭子去了。”白狗听懂了,舌忝舌忝她的脸,又摇摇尾巴,飞一般向**沟奔去。
她借助月光看见坑里有一片鸭子,但不敢走近,就躲在一块大石头后边盯住。这一天是阴历十四,一轮金黄的圆月爬上了东山头。他俩干脆就睡在一片温暖的石坡上,他睡得给死人一样,喊也喊不醒。她睡不着,睡一会儿坐一会儿,生怕有啥动静。深山的狼叫叫她心惊肉跳。这一夜真难熬,终于熬到天灰灰亮。她把他拉醒,悄悄走近坑沿,她刚把竹竿扬起来,一群鸭子“扑楞扑楞”飞的一个都不剩。
俩人大哭起来。他要顺着飞的方向去找。她拉住他说:“那是野鸭子,撵不上。”他不信。她扭不过他,又怕他也丢了,只好跟着他。
翻山越岭,蹚河过沟,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云天雾地地追。追到一座山寨大门口,他要进寨找鸭子。她劝不住他,只好背对着大门口坐在一棵大板栗树下生气,等他。
他想把竹竿拿进去,横着拿不进去,门口太窄;竖着还是进不去,门口太低。
正无计可施时,一个走着一挫一挫的瘿脖子老汉走过来,头上勒着一块碎花布。
“啊……啊……大姐,你这门是门朝哪?”他挠挠头皮嗡声嗡声气说:“听俺娘说门朝南,俺爹说门朝北,俺咋觉得门朝西,邻居都说门朝东。”
“啊……啊……肯定不是门朝南,俺的大门门朝南,二丫拿着这根竹竿管出来还管进去,一点都不挡。”
“你真二球!这墙头都一人多高,不会从墙头上撂过来呀?撂过来再进来捡起来能费啥劲儿?”
“啊……啊……还是大姐能。”
他进去扛着竹竿到处找,看一个粪池里有几只鸭子在戏混水,赶紧赶过去赶,吓得鸭子“呱呱”地爬上去四处逃。一个三十浪荡岁儿的,把他嚇唬一顿,吓得“哇哇”大哭。
他掂着竹竿走着哭着。出寨门顺利多了,不用老汉再提醒,就把竹竿很顺利地撂了出墙外。由此看来,傻子的记性基本还可以。出了寨门,捡起竹竿就走,把坐那生气的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跟在他后边,走啊,走啊,渴了就捧小河沟的水喝;饿了,就掰玉米棒子啃。
挨晚时分,走进一道山沟,沟里星星点点,有几户人家。俩人想进这一家找水喝,能叫住一夜更好。站在大门口朝里喊,没人应。说的是大门,光有石头墙头,没安门。他这回学能了,干脆把竹竿朔在墙外,不用撂,也不用捡。俩人进灶伙各喝了半瓢凉水,没找到吃的,又上堂屋找。
正找着,主人回来了。俩人吓得两腿打颤,她拉他钻进里间爬到床下,大气不敢出。
小两口新婚正黏糊,没有食欲,光有肉欲,汤也不烧,就上床睡觉。女的问:“得劲不?”“得劲,给腾云驾雾样,得劲到云彩眼儿里。”
“啊……啊……大哥,大哥,俺的鸭子飞到云彩眼儿里去了,你看见来不?”
春江水暖真诚感谢文友对拙作的抬爱!你们的阅读和鼓励,给了我信心,给了我写下去的动力。能给你们带来阅读愉悦,这就是我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