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沉重的压力,搞得上官一夜都没睡好。加上睡前他还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父亲的那套战法,这下可好,一夜都做了那些机体之间战斗的梦,就是早上在闹钟的吵闹之下醒来,两耳也仿佛轰嗡嗡的吵个不停。
带着这略有一丝疲惫的身体,他仍是强迫自己起了床,按照着平时自己的生活节奏,来到楼下食堂买了点吃的,然后就往计算机楼而走去。
这时,他耳后的通讯器里,忽然发出了一阵阵的嗡鸣震动声,这是有人“呼叫”的提示。上官伸手在耳后按了一下,算是拍下了“接听”键。
“喂,小子,你还蛮有时间观念的嘛。”通讯器的那一头,是一个男子略有些开玩笑一样的声音。上官认了出来,这声音正是吉思特没错。
“嗯,什么事呢?”上官有些有气无力,因为刚刚醒来的关系,脑子还处于不太灵活的状态之中。
“什么事?昨晚说好的呀,卧底任务。”吉思特不依不饶地说着,并又笑了起来。
唉,看来该来的还是逃不掉,上官便也只有认命一般说道:“好,我现在就去古乔斯那边报告一下这事情,然后就与你碰头。”
“哇哈哈哈哈,古乔斯没空。”吉思特道,“林院长已经派他去做其它更为重要的任务了。”
上官不懂该不该相信对方的一面之词,而也正是在这时,吉思特又道:“详细等你到林院长这里再说,你走快点。”
上官暗道,我原本就是要去计算机楼呀,这不正走着嘛,你急个屁呀。可通讯器里,吉思特似乎并不太满意他的速度,又说了一遍:“叫你走快点,没听到是不是。”
“为什么?”上官略有些不解般问道。
“因为……我快顶不住了。”吉思特的语气里略微地带着一丝尴尬的味道。
十五分钟之后,上官带着战战兢兢的心情,再一次地来到了信息院这个传说中的林院长的办公室。林院长在地下机甲世界里的身份,可正是机甲协会长沙分会的会长,再怎么也是个德高望重的人物,加上吉思特又一直催着自己,所以这一路上,他几乎是一路小跑而奔过来的。
气喘吁吁的,又冒着大汗,上官来到林院长的沙发前,这下却没好意思坐下来。林院长邀请了两次,他才有些不好意思般地说道:“院长,我一身大汗的,我脏。”讲得好像自己是一个公交车上的民工一般,林院长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吧,那我们就直接去地下网络的办公室里谈好了,省得在这里,束手束脚的。”
言罢,林院长站了起来,走到他那超大的办公室的一角,在一个墙上的开关之上,轻轻地按下了一个键。
这个墙上的开关,原本是一个很平常的曰用照明灯的开关,往上按下去是“开”,往下按下去则是“关”,可林院长却像是要毁坏公物一般,一巴掌大力地拍下去,直接将那整个开关都全部拍到嵌在了那墙面之上。
上官心里一惊,刚想起哄说:“喔!院长你毁坏公物。”却没想到,这时墙边窗帘之后忽然有什么木制机关之类的转动的声音,然后一个刚好容得一人通过的圆形通道便露了出来。原来这红地板之下,竟隐藏着一个如此秘密的暗道。
“我就先下去啦,你们快点跟上来吧。”林院长很沉稳地说完了这么一番话,然后像一个消防员一般,身手矫健地就从那洞口跳了下去。“呜呼……”在那圆形暗道中像溜滑梯一样地滑着时,他似乎很是开心一般,还大叫了起来。
汗……原来每一个机甲世界里的老小,都有着一颗如此纯真而长不大的心呀。纵使是像林院长这般人人景仰的人物,其实也就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屁孩罢了呢。
上官走到那暗洞之前,因为之前已与古乔斯有过多次进入地下网络的经验,他倒是没什么紧张之感,只是回头问了吉思特一句,道:“刚才你为什么赶我来那么快?”
吉思特耸了耸肩,道:“你可不知道,你没来之前,我一个人跟林老头子面对面,那是有多尴尬。都没一个话题好讲呢。”说到这里,他竟也像一个极委屈的青少年一般,用手捂了捂鼻子,眼睛斜眼一边,没敢直视上官的眼神,似乎极度委屈一般。
“这可好,谁让你自讨没趣,一大早就来找这林老头子。”上官噗嗤一声笑了开来。
“你以为我愿意呢,我原本只想来古乔斯那训练室来堵你,谁知道在楼下碰到正在吃早餐的林老头,死活一定要热情地‘请我上来喝茶’。”吉思特道,“要不是趁着他上洗手间的那会儿给你拨了个电话,你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到这里呢。”
这个时候,那个秘道般的洞里传过来了林院长那又长又空旷的声音,道:“你们两个小子,在聊什么东西呢?”
“我说呀,我们现在就下来!”上官对着那个树洞一样的秘道,大声地喊了一句,然后,又朝吉思特做了一个鬼脸,这才一个加速,往那黑呼呼的洞里跳了下去。
上官感觉,林院长的这个“洞”似乎比古乔斯所用的那个计算机楼楼梯拐角的那个要高级不少,两旁都有一种透明的像果冻一样的东西做润滑,虽然看不到那东西是什么,但上官用身子撞上去的时候,触感很好不说,还会把人软软地弹回来,相当的有趣。
也难怪那林老头子会玩得不亦乐乎,这些“果冻”还真是有趣呢。但上官远远地看到那出口的那道白光的时候,他却板起了自己的那一副开心的脸,从这出口滑出来以后,他落到了一间超大型的办公室中间,上官在这地面上的黄色瓷砖上滑了几步,差点没摔倒,然后踉踉跄跄地站稳在了地面之上。
他不敢笑,生怕被林院长发现自己这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面。
“哇呼……”却在这时,在上官的后面,吉思特那惊人的呼声传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上官赶紧一个侧身,让开一个位置,然后就见那独臂神侠吉思特像一个武林大侠一样,以一个空中飞人的姿态凌空而出,落到地上的时候,还单手向林院长行了一个礼,道:“拜见林掌门,单手快刀侠吉思特前报道。”
林院长哈哈哈地笑着看着这一切,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上官看着这一幕,心道:吉思特你确定自己真的是与院长“没话聊”吗,你这家伙这么催我过来,只是单纯地在享受着使唤人的乐趣而已吧。
可在这两大资深前辈的面前,纵使他有再多的委屈,却也是不敢过多开口,便也只有全部都忍了下去。
而这时进到了这个地下网络“长沙机协会长办公室”的林院长,此时连行头都几乎地彻底焕然一新了。他将原本穿在身上的那短袖衬衫月兑下来丢在了旁边椅子之上,穿上了一件圆领的深色潮T,脚上的黑皮鞋也月兑掉,穿着了一双放在办公室里穿的越南拖鞋,拿起旁边放在墙边的一根桌球棍,走到放在这“办公室”之中的一张桌球台边,伸手示意道:“来,来来,别客气,既然来了就玩一把吧,我们边玩边谈。”
上官的额头上流下了大大的一滴汗,心想:你们这是来玩台球,还是要谈公事呀?
不过,这边玩边工作的氛围,说实话,上官倒是觉得蛮好的。人生苦短嘛,若整天都正经兮兮地做那些工作上的事,到时死翘翘的时候,那还不要后悔死呀……
于是乎,在这年纪差了三十多岁的三个人都分别拿上一根桌球棍之后,林院长长棍一挥,“啪”的一声,这满满的三角型的球儿,也就四散了开去。
说是“边玩边谈儿”,但是林院长与吉思特玩开了以后,竟好似忘了那要“边谈儿”的一部分,一直都没有说正事,反倒是吉思特不停地叫着“好嘛,我要搞死你了”、“看你一会儿输得裤子都当光光去”之类的不入流的话,眼看着大半的球儿都一一被收入了袋中,上官可有些急了。
——你们到底说不说呀,不说我可要去练习了呀。我一个菜鸟可没有时间跟你们在这里耗,玩这些上等人才有资格玩的消磨时间的事儿。
终于,上官找到了一个轮到自己正在击球的空档,尽量放慢了自己的动作,将球杆架到了桌上,一边慢慢地“瞄准”着,一边漫不经心一般说道:“对了,今天我们不是要谈一下那当卧底的事情么?”他好像很不小心一般,“忽然”想了起来。
“喔,对哟。”林院长一拍脑袋,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拿了旁边的一把毛巾擦了擦汗,就道:“差点把这正事忘了呢,”他在那塑胶的椅子上直接坐了下来,“我看我们还是谈正事吧,省得一会儿误了事。”
上官注意到,林院长如此好心地谈起正事的时候,正好是在他在比分上落后于吉思特,并且已经不太好追上了的时候……
——唉,不就是玩个桌球嘛,这样也输不起,还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子了呢。
上官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