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罚孩子以达到教育的目的是家长最劣质的行为。レ思路客レ”浮白托着一小盘樱桃肉坐在木窗上提醒道,“轻则**伤害,重则jīng神伤害,逼疯父母,祸害孩子,最终是望子成龙的梦想不成,孩子还少了阳光向上的心。”
“果然深刻。”何觅欢帮高宗填了碗米饭,yīn冷地回道,“可惜啊,男孩子是在挨揍的过程中长大成男人的。”
浮白献媚地回头一笑,等赏地说道,“那你揍我,别让我看着这盘樱桃肉凉了。”
“那你就吃,你灵姐的手艺可别白瞎掉。”何觅欢小人嘴脸地说道。
灵宓的樱桃肉很合浮白的口味,颜sè红亮,酥软甜咸,即使何觅欢故意不给浮白碗筷,浮白用手抓着勾芡甜腻的肉粒吃得也很舒服,可这吃着吃着就不对劲了,就像江湖著名的金疮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挨一刀抹一包,居然想抹第二包?甜酸口味适合开胃,一小盘jīng致甜酸的樱桃肉越吃越饿,即便是传自胃口小的江苏,但樱桃肉毕竟是下酒菜下饭菜,而晶莹剔透粒粒饱满富含甜份淀粉的米饭就在他的不远处,却犹如长江天堑,模不到碰不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高宗很讽刺地将扒饭的声音弄得很响。
这大的是醋瓶子记仇不识好歹也罢,这小孩子家家装什么眼瞎看没见?要是自己晚去一点,这俩人还能坐在桌前平心静气时不时出洋相地吃饭?都得跑烈士陵园给人作伴去。
“劳烦您从明天开始车接车送我们家金郎,我今天特地找人说通了承重的校长,比起某些不靠谱白吃白喝还一肚子坏水烂书的大哥找的什么老师,实在强上太多。”何觅欢很体贴地帮高宗夹菜,不施粉黛增添三分媚气的脸格外动人。
高宗的老脸一红,害羞似的接过何觅欢筷子里的菜,yù推还羞的模样像是三四十岁还未出阁的老黄花大姑娘。
老女人果然是老女人,什么手段都用,浮白寂寥地捻起一块肉,像是解恨似的在嘴里上上下下嚼了无数次,可惜又一个我国的大好处男明天一早要起床换条干净内裤,心里愤然感慨。
瞧着这条街的紫sè霓虹黄sè暖灯,大街上叽叽喳喳,无人的时候像是贵妇,有人的时候像是荡妇,浮白觉得哪里有点不对,难道是樱桃肉做的太甜,自己糖尿病犯了?浮白把黏糊糊的手在木窗上擦了擦,揉揉眼睛。
“你们没发觉今天不夜城的生意好像很惨淡么?”浮白问道,“简直不能用惨淡形容,根本没几个人啊?看,两个屋子的姑娘们打麻将呢。”
何觅欢放下筷子,说道,“大概是今天唐公子没来?唐飞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夜城的生意就会很差。”
浮白大为不解,问道,“难不成这天下男人的chūn心动不动胯下痒不痒,还要看他脸sè?”
“怎么会?不过是那帮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们还是可以认清贵贱的。”何觅欢嘬了口茶,诡谲地说道,“不夜城贵了,他们就去唐飞的伊甸园,而往往只有唐飞心情不好,旗下所有女人都打一折二折的时候,我们才会如此惨淡。”
“敢情人有钱可以这样挥霍?一千两千的高级鸡直接平易近人,一百二百的劣质鸡从此生意兴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水深王八多,遍地是大哥。”浮白不停歇地啃光盘里所有的肉,整条舌头仿佛都只剩甜味蕾所覆盖,有种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吞枣的感觉。
“那唐飞老在你楼下纠缠是为何?”浮白将盘随手扔到怀里,再次问道。
“请我去做他那伊甸园里的夏娃。”何觅欢重新拾起筷子,帮已经一粒一粒吃饭脸sè黯然的金郎添菜。
浮白清秀柔和的面孔风平浪静,气势上,从一道若有如无的纱帐,霎时化为如万年不化的冰霜。
何觅欢话里有话,深一层的意思,两个人不言而喻,当着她儿子的面揭穿这种大人间的隐秘,浮白扪心自问是做不到的。
孩童的眼睛啊,是会伤人的,那可是把能刺透人最重要部位的利器,大脑?心脏?都不是,是灵魂,能烙印在灵魂之上一辈子都抹不掉的印记。
浮白翻身入房,将只剩汤汤水水的盘子放在桌上,也不管不问高宗是否吃完,拽住他白衬衣的后脖领,直接往楼梯下走。
高宗也不反抗,任凭自己的和坚硬的木阶碰撞,眼睛里尽是苍凉。
“你说我是不是榆木脑袋?”高宗颓废地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两条腿还没从楼梯上拿下,没头没脑地问向浮白。
“啊,大概。”浮白的放在高宗后脖领上的手,劲力加了几分,不给情面地唇齿反讥,“你可别把你想得那么名贵,顶多算是茅厕里的石头脑袋。”
高宗闻言,苦涩地笑笑,自言自语道,“我想娶她,不计较她的以前,容纳她的儿子,容下她的一切,可我恍惚发觉我很不称职,我守着她,可她难过睡不着的时候我都醉倒了,我保护着她,可她那伤痕累累的心是怎么回事?有时间的时候,我就往她的屏风后一坐,我们身体的距离很远,可我神经质的觉得,她离我很近很近,就在我心里,可我又神经质的觉得,她离我很远很远,就在那天上,现在更好,我们面对面吃饭其乐融融,瞧见她的笑,我却想拿起我的枪去杀人。”
“既然都幻想着两个人的未来,就抛下惦记过去的念头。”浮白背对着高宗,甚微地笑了笑,刹那的云淡风轻,继续将高宗拖在大理石地面上向高宗的审讯室走。“想保护好自己的女人,高宗,走出去,从这个美名其曰的壳里走出去,借着这股让你伤怀颓唐的风,只有站得越高,那些现在看上去高大伟岸难以击败的虎豹雄狮才会够不到你的女人。”
男人的嘴呀,最好话少,表情呀,最好不变,说出话呢,半真半假,让女人心安,让女人只顾好她自己的悲伤足矣,起初浮白还并不知晓何觅欢对临行前的自己说的话用意何在,不过渐渐地,浮白的话痨被改掉,变成面瘫,让人生畏,这才懂了何觅欢的男人之法。
浮白提起很有味道的眼梢,瞟了瞟身后三层的亭台水榭化凡之楼,以及楼上那个永远躲在窗后记挂着远去男人背影的女人,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懒散却不神散地走远。
“光头佬留给我审。”高宗不慌不忙地擦拭着眼镜,冷冽的神情回到当初那个野原猎虎的百里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