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卫七的长剑已经抽出,一手将我带到身后,全神贯注的看着门外。
院中,不知何时已多出四条黑衣蒙面人,均人手一把长剑,月光下,剑身上泛着清冷的光芒,和着他们眼中的杀气,我忽的颤抖了起来。
似是感觉到我的惧意,卫七蓦地向前掠去,冲入院中,和那四人打了起来。只见剑影齐飞,四把长剑同时向那瘦小的身影刺去,我吓得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听着外面铁器相戳的声音,寒毛直竖,身上控制不住的颤抖,心中不停的狂叫: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过来半响,忽的没了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缓缓向外望去,只见地上三人倒入血泊之中,一动不动,抬眼又见卫七拿着长剑正向剩余一人心窝刺去,那人坐在地上,长剑已掉,捂着左肩,不停的喘着粗气。
眼见卫七的剑就要刺入那人胸口,我脚下一软,跌坐在地,惊呼道:
“卫七!不要……”
却见卫七扭头看我,眼中满是嗜血的光芒,冷冷的说:
“你不让我杀他?”
我又惊又吓,泪流满面的说:
“不要杀他!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
他冷冷的看着我,冷冷的说道:
“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你还要让我放他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杀人,不想看着血腥的场面。鼓起勇气,怯怯的说:
“他已经受了伤了,杀不了你,你就放他走吧,好不好?”
他仍旧冷冷的看着我,沉默不语。
我满怀期待的看着他,蓦地瞪大了眼睛,急得大叫:“小心!”
却为时已晚,只见那人的短匕已刺入卫七肋下,卫七身子一斜,手顺势往前一送,噗的一声,那剑直入那人胸口。
那人头一歪,手中短匕“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卫七也跟着倒了下去。
他倒地之前,扭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满含着冰冷,却又仿佛带着一丝质问;满含着彷徨,却又好像带着一丝解月兑,总之,那一眼,我永远再也难以忘记!
我张大了嘴,却不出声音。费力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到他身边,语无伦次的哭道:
“卫七!卫七,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你别有事,以后我再也不阻止你了,你想杀谁就杀谁,好不好,你可千万别有事。”
他淡漠的看着我,唇角微动,一口鲜血却涌了出来,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我惊慌的使劲摇着他,他却始终再也未睁开双眼。手下的温热提醒着我,鲜血正汩汩的从他肋下冒了出来,我慌忙用手去堵,却怎样也堵不住,那血透过指缝,往外涌着。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血,叫嚣着,肆意横流。
慌乱中,忽然想起中,周润拼命的打着叶童的脸,最终使没有气息的她幽幽转醒。连忙伸出手,对着卫七的脸,左右开弓,用力打着。打了不知许久,手,痛的麻木了。胳膊,酸的快太不起来了,我仍是用尽全力的打着,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会醒转过来。
一声哼咛,惊醒了迷茫中的我,只见卫七已睁开眼睛,黝黑的眼睛盯着我,虚弱的说:
“干吗打我,看我没死透是不是?”
这一声,喜得我干涸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笑着呜咽道:
“卫七,你不会死了对不对,是不是?”
随后又急切的对他说道:
“你快想法止血啊,那口子太大,我怎样也止不住。再这样流下去,会出人命的。”
他微笑不语,闭上眼睛,慢慢的伸出手来,探到肋下,极快的点了两下,随后又软软的垂了下去,仿佛已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嘴唇微微闪动,我凑近耳朵,依稀可辩出,黑瓶是金疮药。
忙伸手探入他怀中,掏出两个瓷瓶,一个翠绿色,一个黑色。打开黑色的瓶盖,一股淡淡的青草味飘进鼻中,忙撕开他伤口处的衣衫,一股脑的把药粉全倒了上去。
那血,慢慢的,渐渐的止住了。
我吊起的心也慢慢的回落下来,想了想,轻轻抽出手来,就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胳臂,依稀听到他似乎在叫一个人,低低的说道:
“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陪着我……”
我柔声的说:“我去拿点布来,把伤口包上。”
他却不肯松手,无奈,只好掀起里裙,在身边的剑上蹭了一下,用力撕下一长溜来,细细的替他包了伤口。
月光下,我静静的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愧疚和怜惜。刚才替他包扎伤口,解开他的衣襟时,倒抽了一口气,那瘦小的身上大大小小布满了伤疤,昭示着这么小的他曾遭受过怎样非人的折磨。
深吸一口气,吃力的抱着他,走入厢房,轻轻的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他始终紧紧的攥着我的胳臂,仿佛一个脆弱的小孩,害怕一个人独处。
是啊,他本就是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孩,却有着惨不忍睹的过去,带着过早的成熟,逃避着追杀。原本,他可以不用受伤的,若不是因为我,只怕此刻的他,仍是活蹦乱跳的吧。
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这个个子比我还低,年纪比我还小的少年,用他那瘦弱的身体挡在了我的前面,把我隔绝在危险之外。
想到此处,苍凉许久的心被一波高过一波的暖流温暖着。看着脸色苍白的他,心中忽喜忽悲,忽痛忽酸,暗暗誓:
“卫七,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亲弟弟,便是我的亲人!以后我会像姐姐一样保护你,永远给你家的温暖。”
自小在法制生活中长大的我,自然没法融入这个可以随意杀人的社会,可是我有什么理由要求他,按照我的思维,放过那些原本就要他命的人?我的劝阻,他的迟疑,使他几乎丢了性命,血淋淋的事实,提醒着我,这个社会的残酷,更让我明白了,若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一夜,东想西想,胡思乱想了许多。夜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当天际微微青的时候,我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大雾弥漫,我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树林中,赤脚走在混着落叶的潮湿的泥地上,阴冷滑腻的触感,使我越害怕起来。东奔西走,却怎样也走不出去,惊慌急躁中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忙稳住身子,却突然现卫七被一根又长又粗的树藤缠绕着,自腿到腰际,他双手使劲向外扯着树藤,却丝毫也影响不了树藤的继续延伸。
我忙冲过去要帮他,快到他身边时,却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墙壁隔阻着我们,怎么也冲不过去,眼见那树藤已紧紧的缠到他的脖颈上,他的面孔已扭曲变形,嘴一张一合的,却不出声音。
一时间,我也不知哪来一股猛劲,一脚跺碎了那透明墙壁,冲到他的身边,使劲的扯着那邪恶的树藤头,那树藤头却分毫未动,只是紧紧的收缩。看着卫七的瞳孔渐渐放大,我急得大叫:
“卫七,撑住!姐姐救你,姐姐会保护你的,别害怕!”
然后一口死死的咬住那树藤头,摇着头狠命的使劲,却听“啊”的一声大叫,惊得我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原来是做了个噩梦。
正自愣神间,卫七恼怒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不松口,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
我一看,吓了一跳,原来口中还紧紧咬着卫七的手,忙松了口,只见那只半大的手上,一个鲜血淋漓的齿印赫然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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