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迷人的龙头峰水库
海燕要上学去了。海燕想来这个假期过得蛮有意思的,因为遇上了贺新,当了他的球迷——跟他到城里乡下看了几回球。
再见到贺新海燕很激动,因为贺新对她有一股吸引力。在初中时海燕就对贺新有好感的,那好感最先原于贺新对她的一次别开生面的鼓励。那是一节数学课,海燕考了1oo分,当试卷下来时,贺新象即兴吟诗一样,面对全班同学很高兴地朗诵起来:海燕飞啊飞,飞过了高山,飞过了大海,终于飞到一百分!贺新的激情和幽默把全班同学都逗乐了。海燕也乐了。因为在此之前她还没拿过哪个科目的1oo分,这次测验却拿了,还是数学呢。海燕那个高兴劲啊,就甭提了。
后来海燕考上了高中又考上了大学,她觉得贺新那“诗”起了很大的作用。
海燕感觉贺新身上有着浓浓的活力——就是球场上和课堂上的那些活力。当然,西兴中学也有不少年轻教师的,他们也都有活力,比如他们都热爱农村教育工作、热爱学生。可她还是觉得贺新那些活力的吸引力最大!但那时也是吸引力而已,进一步的事情海燕还没认真想过,那时她还小,太单纯。
现在她长大了,有了思想,不再单纯。所以多年后再次遇上他,这种激动和吸引力就有了升华,这种升华就是对他的爱,一种深深的爱。
如果这个假期没遇上他呢,可能就没有这种升华。在这几年中海燕也经常想起他,但那也只是想起罢了。每当想起,对他也只是感激而已。因为她的大学生活过得扎实而有意义。海燕是个乐天派,每天唧唧喳喳的象只小燕子。虽然她们女生中好多人都在谈恋爱,她也知道在她的周围有几个男生在围着她转圈儿,可她还没有把哪一个当回事儿。就是她想起贺新时也没有把他当回事儿。她知道她远离贺新,他又是那么有回事儿,怕是他早就结婚了,或是正处在热恋中呢?她怎么可能掺和得进去呢?
现在却不同了。几年过去,海燕惊喜地现,有些东西其实可以从头开始,这东西还是爱情。这段时间她现她对爱情的渴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她对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向往过。她觉他闯进了她的心里,而且占据着一席很大的位置。
所以,她决定在自己即将到西部上学去的时候再去见他一次。
她今天早早就起了床,然后梳洗。她将自己头认认真真地进行梳理,再用红色的夹夹好,让那又长又柔顺的头在她的肩上分成了两绺,她在学校就经常梳这个型,同学们都说她这样最漂亮。然后她穿了那件粉红的圆领薄纱笠衫,再穿一条牛仔裤。南方的冬春时节女孩子的这种穿法是很流行的。海燕在梳妆镜前转了转圈儿,就自我感觉胸脯丰满,曲线迷人,青春气息浓厚。
海燕打了贺新的手机。贺新说他不在学校在家里呢。
自从到西兴中学来任教,贺新一学期都没回多少趟家,就三两回吧。这并不是他不想回家。父母都七十岁的人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是该常回家看看的;还有他的侄儿、弟弟那个六岁的儿子——又顽皮又可爱,也要常回家看看的。去年夏天贺新回家,“小顽皮”便吵着让他这位伯父带他到池塘里游泳,他一问父母才知道,小孩子长这么大,弟弟和弟媳为了安全起见就从未让他下过水。看到池塘里许多小朋友在玩水他的心就痒痒。伯父回来了“小顽皮”非常高兴,他立即走上去缠住伯父要带他去游泳。他在家里缠爷爷女乃女乃都没用,因为爷爷女乃女乃同意他下水而爸妈不同意他照样不能下水。伯父就不同了,伯父答应的事情,爸妈就不敢改变。你看几岁的孩子都能这么揣摩大人的心理,这孩子机灵不机灵了,难怪他得了个外号叫“小顽皮”。果然,贺新同意了。你想这孩子怎么着,他甩开贺新的手就猛跑到池塘边,然后没等贺新赶到,就自个儿月兑光了衣服“嘭”的一声跳进水里。贺新急了——小顽皮还没会水呢,这不淹死吗?贺新急得疾跑过去,没月兑衣服就跳进池塘将他捞上来——不用说小顽皮已经呛了几口水。可是呢,贺新跳进水里,手机都来不及摘掉。唉,为了这条小生命,他刚买的新手机都报销了。通过那一次贺新这才知道,弟弟和弟媳为什么不让小顽皮下水游泳的原因。也是从那一次贺新才知道这孩子有多顽皮,所以他每次回家都对父母千叮咛万嘱咐,让老人对小顽皮必须寸步不离的进行看管。
海燕决定亲自到三江村找贺新去,她沿村边这条巨龙山运河赶来。海燕没骑单车,她觉得走路更好。自从长大后到镇上读书都好多年没走这条路了。小时侯她却象个调皮的小男孩常在小河上玩呢!最有意思的就是在小河里模小河蚌了。边模边走,竟从高冈村模到了三江村。但要是在河上专心致志的走路,也得走小半天的工夫。这也足见那时的海燕是多么的贪玩。
现在刚刚开春,乍暖还寒,小河里的水浅得很。水里也没见着一个人,因为小河蚌在夏秋时节才大量的生长起来,现在水里凉冰冰的,河里什么都少,这就没人下水了。
顺着河堤走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儿,河对面不远处就是绵延而狭长的如巨龙狂舞的巨龙山脉,春天来了,哪个山头都绿了起来。海燕看到现在座座青山都长满了松树,不再象她小时候看到的光山秃岭了。还有小河两旁的田野里全种着绿肥。绿肥花开,有紫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红色的、淡红的、粉黄的,五颜绿色,象铺了一块块五彩的壮锦。田野中不时飞起一只只欢快地叫着的小鸟,有的直冲云天,有的飞向更远处的田块,有的则飞到河边的小树上,看来鸟儿很是留恋此地此景,不情愿飞走呢!
尽管沿河两岸的山川景色让人赏心悦目,但见到心上人的急切心情还是使海燕加快步伐赶路。
春风从脸上轻轻地拂过,海燕的心头就有说不尽的爽快。路上并不寂静,摩托车、电动车、三轮车、面包车、小轿车、汽车等大小车辆不时从身边走过,这都是赶圩做买卖跑生意的车辆,倒是行人、自行车少得可怜。嗯,世事变化就是快,就在几年前,这河堤上走的还多是步行或骑自行车人呢,看看,只短短几年时间这些大小车辆就一窝蜂的冒出来了。说实在话,现在人们赶点远路而步行或骑自行车的还真没几个了。
桂南也真是个好地方,除夕那天海燕回来还是冷嗖嗖的西北风,过年那阵立春一过这春风就温和起来了。看,今天太阳还出来露脸了呢。阳光洒在小河岸边让人浑身都暖融融起来。
海燕走到身子热的时候便来到贺新的家里,一问,贺新却不在。贺新的老妈子说他刚刚才到龙头峰中学那边去了。贺新的老妈子对海燕够热情够爱怜的,为她搬凳递水,一双老眼睛很慈祥的对她上下打量个不停。
海燕听贺新说过,他每逢回家来总要跑到龙头峰中学那边去。她知道贺新对那学校有感情,他在那里读了高小和初中又在那里工作几年。她想,一个人重感情这本身就是一件大好事,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所爱的人呢?
她又走了二十来分钟才走到龙头峰中学。这时刚好一位老教师从学校的大铁门里走出来,那教师眼袋耷拉、稀疏而又花白的头直挺挺地竖起来,象只了情的刺猬。老教师目不转睛地看着海燕,大概是被她的美吸引住了。海燕有点不好意思,慌忙的说明了来意,老教师这才恍然大悟般的回过神来,仿佛这么美貌的女子来找贺新那是理所当然的。
老教师进去不大一会儿贺新便出来了。看到贺新,海燕心头一喜,既而就抱怨起来。说打电话时,你在家里的,怎么快就跑到了这里来了。
贺新说,你打电话时我已经出了村子,不过出门时我跟我老妈说我去的时间不会长,想不到你就赶了来。
“怎么?你从家里一直走着来?”贺新很关切的问。
海燕嘟嘟的道:“可不是!”
贺新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让我开摩托车接你去。”
海燕看到学校大门大松树下的摩托车,又听到贺新关心起自己来,就高兴得很。心里想这趟还真没白跑。
贺新问:“怎么大老远的跑来,有事吗?”
海燕就撒娇道:“没事就不能找你?”
贺新说:“不是,我是说你应该让我开车去接你。”
海燕再次听到这话更加高兴,便柔柔的道:“人家高兴走着来。”
贺新便道:“那么进学校去看看吗?”
海燕说:“你不在这里工作了,进去了也没个地方去,怪不好意思的。”
贺新知道,海燕说的是学校里还会有老师,便不好再强求她,又不好再问她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其实不问贺新也猜出了几分。于是便道:“那我们到山里玩去了。”
海燕说:“你不是说这里有座龙头峰水库吗?到水库里玩怎样?”
“现在是早春,水库里凉着呢。”贺新说。
海燕则说:“没事儿,这点凉算得了什么?”
贺新就走到大树下抓起了摩托车,叭叭叭地动起来。海燕攀着贺新的肩膀坐了上去。贺新载着海燕沿校门前这条又长又陡的坡道驶下去。这么长这么陡的坡道海燕有点怕,她赶紧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一不小心摔下去变成两堆肉饼。
坡道下去是狭长的龙头峰小圩。贺新看到猪肉铺上的猪肉二哥、豆腐摊里的俏三婶、杂货店中的勤勤大伯以及杀狗四哥等等这些老相识都从他们的店铺里伸头引颈的看着他俩亲热的骑车驶下来。其中杀狗四还在他的店里向贺新招手喊起来:
“贺老师,来吃狗肉吧,狗都上铛了。”
贺新知道那是杀狗四在故意跟自己逗趣,便也大声的道:
“等着吧,四哥,会来的。”
这时其他人却哈哈的大笑起来。因为在他俩的一问一答间,海燕就不经意的向圩下看去,这样大家就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这是他们所需要的。杀狗四哥的目的达到了。人们笑了。海燕这才觉得不好意思,便又把脸埋到贺新的肩膀上。海燕感觉贺新的肩膀真温馨。
摩托车一直驶到圩上,然后向右拐,车子沿着小溪边向水库驶去。贺新不自觉的朝小溪上面的学校看去。这时看到刚才那几位老师全跑到门前的大松树下看自己来了,那刺猬头老师还向他招手呢,那意思是:好小子!
海燕也往上看。海燕道:“这刺猬头可真有意思!”
贺新说,那是他的中学老师。叫贺善男老师,他的本家呢。善男老师年轻时经历可丰富了。去过农建兵团,上过水利,经常演戏的,唱歌、弹琴、拉二胡样样来得,是个多才多艺的老师呢,不过现在老了,嗜烟嗜酒的,又特别爱吃鱼生,都吃得毛倒竖起来了。刚才就是他将我叫来吃鱼生的,你来了,我可躲过了一回。
海燕便很认真的说:“当老师的,干吗要嗜烟嗜酒啊?”
贺新说:“不知道,或许是工作累和家庭压力大吧,你不知道当老师有多辛苦,农村教师需要教学和家庭两兼顾呢。”
海燕似懂非懂的“嗯嗯”地应和着,然后又道:“听说那鱼生不是回事儿,吃了会长肝吸虫,你怎么能吃那东西?”
“那东西着实好吃,”贺新说,“我们那帮老师可不信这个邪,尤其是善男老师,他就经常吃,不分季节的、天天的吃。他说好吃的东西不吃那才叫有病。”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海燕有点愤愤不平,“要真是善男信女就不要杀牲。”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然后又意犹未尽的道,“以后你可不能吃。”
贺新听起来与其说是批评善男老师倒不如说是关心自己。这关心都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地步了。
一会儿摩托车开到了山下的水库边。贺新将摩托车支在水库大堤下,便领着海燕向坝上走去。
海燕不放心道:“车子就丢这里了?”
贺新说放在这准没事,就是没上锁也没事,我在这多年还不明白这个?
听贺新这么说,海燕便放心的跟着他走上坝顶上来。
水库堤坝两边又高又长远的山岭形成了一个大山口,象一条长龙张着巨大的口子。堤坝北面那座高高的山峰就是龙头峰了,山峰浑圆高耸松树茂盛,远远看去真是一个昂挺立的龙头。坝顶上风很大,凉飒飒的山风直扑人脸。海燕的头全飞起来,成了一群可爱的“飞儿”。她不断的用手去拢头。拢头的海燕有一种很青春很浪漫的美。
宽阔而绵长的龙头峰水库象一条蓝色的玉带一直飘向山的深处,波涛很有力量的一袭袭地向堤岸上扑来。波浪的气势让海燕兴奋不已,何况又与贺新在一起呢。此情此景让海燕有一种“我要飞”的冲动,她用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上大喊:“啊哈,哈——巨龙山你真美——龙头峰水库你真美——我爱你们——”然后又情不自禁的唱起来:我要飞得更高,我要飞得更高啊!
贺新知道海燕就是爱唱歌。
看着海燕那么高兴,贺新的神经也被调动了起来。他在堤坝上拾起小石子奋力向水库中掷去。
突然,海燕看到水库南岸的山脚下浮着几条小船,她激动得拉起贺新的手不住的摇道:“我们划船去。”
贺新虽然也很爱划船,但担心海燕不会水性,水库中又风大浪险。“别闹,风大,水库里危险着呢。”贺新停住脚步道。
没想海燕更加使劲的拉住贺新不放手,并娇嗔的说:“怕什么?我会水呢。小时候我常在河边玩,水性可好了,要是你掉进水里说不定我还能把你救起呢。”
“请将不如激将”,海燕这一闹,贺新所有的神经再次被调动起来,于是他跟着海燕手拉手的奔跑起来,边走边说:“去就去,谁怕谁!”
“这才是我的老师嘛!”她得意地说。
走到水库边,贺新从水上拉过一条船,海燕真的胆大,一脚便跨进了船里。贺新开玩笑道:“不要逞能,掉到水里我可不救你。”
海燕也笑:“我才不怕呢,你可知道,巨龙山运河是先流过我们村的,小时候我就常在河边玩,谁要你救了?你要害怕就不上船来。”
贺新便从容的跨上了船,并装着认真的道:“真是自大,难道到了船上我倒要你保护来了?”
贺新用力摇浆,不一会儿小船漂向了老远。贺新有意要逗海燕取乐就丢下浆道:“你有本事,你来摆弄吧,你将船划到哪随你。”
海燕看到刚才贺新划船那么轻松,便好强的走过去从他手中夺过浆划起来。
可是不管她怎么使劲,小船却只是象一只晕了头的水鸭子在原地转圈儿而就是没有往前去。
贺新看到海燕那傻劲只是在船头干笑。海燕气急了,丢下船浆道:“不划了,真气人!”
贺新索性坐着不动说:“就让船儿漂着好了,漂到哪算哪,这才好玩呢。”
海燕便走过去在贺新的肩膀上狠擂道:“你要我困在水里吗?你可是使坏了。”海燕闹了好一会儿,贺新才拉开海燕的手道:“别闹,小心掉到水里,不淹死也要冻死。”
贺新握着浆悠悠的摇起来。两岸的松树象碧绿的屏障,让人感觉在水库上荡舟有一种特别的踏实感。
海燕喜不自胜,就唱起她的拿手的歌曲:
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
魏魏耸起像屏障呀喂
青青的山岭穿云霄呀
白云片片天苍苍呀喂
海燕高兴贺新也高兴,他与海燕对唱起来:
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
郎在冈上等红妆呀喂
青青的山岭穿云霄呀
站着一个有情郎呀喂
海燕原本只是高兴的哼几句,这时听到贺新唱起第二节这才羞涩地感到这歌词还挺有意思。有什么办法呢?情歌是自己先唱起来,也许贺老师也真正对自己有意吧,这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啊!于是两人便放声的唱起来:
我站在高冈上远处望
那一片绿波海茫茫
你站在高冈上向下望
是谁在对你声声唱
但由于最后那一节:
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
郎情妹意配成双呀喂
青青的山岭穿云霄呀
我俩相爱在高冈在高冈
属于“浓情倾诉”,这样的“爱情直白”无论对于贺新还是海燕都还觉得难为情,所以唱到这里时两人就变成“相视一笑”,然后又不约而同的进行“倒带”反复的唱前面那几节。但这对于天真的海燕来说也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两人就这么边唱边笑,海燕象一只快乐的小鸟。
小船转过了几道山弯,前面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湖心岛,贺新告诉海燕,那叫“松林岛”。海燕看到岛上全是茂密的大松树。
海燕高兴说道,想不到这水库里也有岛呢,我们到松林岛上玩去!
贺新说,龙头峰水库中小岛可多了,这也是她吸引人之处,真值得一游呢。
快到松林岛,海燕更加兴奋了,她高兴地站在船头不停地向小岛招手而又连连的表感慨道:“我们西兴镇有山有水库有河流有秀美的田园风光,真正是‘风景这边独好’,真可以展成为一个旅游区……”
贺新也赞同道:“也许吧!”
贺新使劲地摇浆。摇着摇着,眼前一忽儿模糊一忽儿清晰。恍惚间他看到眼前的身影中女孩的长不再是随风飘荡而是一根又粗又长的辫子。那辫子很长很长一直垂到腰间——那根长辫子有一种特别的美。以至于贺新看得眼睛都模糊了……
那是一个炎热的周末,贺新和叶珊又在十字路上约会了。这天的叶珊特意梳了一条很好看的辫子,这辫子之所以好看是因为它又粗又长,贺新很认真地看了一下。叶珊看到贺新那眼神,就知道今天没有白梳这条辫子。本来今天她还对梳这样的辫子有犹豫,觉得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老土了,因为这几天天气都太热,不梳理成辫子着实不方便,可没想到贺新还真喜欢。
“今天去哪呢?”贺新在征求叶珊的意见。
“天气太热,你想个去处吧,只要能凉快就行。”叶珊显得不耐烦起来。
贺新不加思索地说:“有。一个地方你准喜欢。”
“什么地方呢,说出来听听?别神秘莫测的。”叶珊急不可耐的问。
“跟我来吧。”他很自信,于是就将单车掉头往南。
“又去你的龙头峰中学啊!”
“我们学校是‘避暑胜地’,但今天我们去的是‘旅游胜地’,包你喜欢的。”……
贺新就带叶珊到龙头峰水库来了。
山风的凉爽和水库的浩渺让叶珊忘乎所以。
叶珊不断地挥着手沿大坝的斜坡向水面走去。
在水库里叶珊兴奋得不停地掬起水来洗脸。
水库两岸的山下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钓鱼,叶珊便提议也钓鱼去。
叶珊说她村边那条相思江里净是小水潭儿,小鱼虾长得可多了,她可爱钓鱼了。
贺新就在山下找到了一条小船,然后在船上取来钓鱼竿子和诱饵。那是钓鱼人预备着的鱼竿子和诱饵。在这里钓鱼的人一个个都很友好,船中预备的鱼竿子是任随人用的。
叶珊果然身手不凡,一会儿便钓上来几条老大不小的鱼儿。
贺新就提议到山里野炊去。
贺新向钓鱼人借了小船载着叶珊向水库深处划去。
叶珊第一次在水库中荡舟。
青山巍巍在小船边逝去。
叶珊兴奋得手舞足蹈。
叶珊问贺新,这水库通到哪里去呢?
贺新说:“一直通到凉粉冈去。”
叶珊说:“凉粉冈?多好听的名字。为什么叫凉粉冈呢?”
贺新说:“那山冈又高又长,山里人进山出山经过那座山冈都要吃上碗凉粉才能过冈。所以就叫凉粉冈了。”
叶珊说:“真有意思,过景阳冈要喝酒,过凉粉冈要吃凉粉啊!那我们到凉粉冈看看去,看它到底有多高多长。”
“远着呢!”贺新说。
正说得高兴,原来天公不作美,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一忽儿却下起了急雨。
贺新慌忙将船向附近的松林岛划去。叶珊看到小岛便不慌了。叶珊兴奋得站到船头不断地向小岛招手。她那粗长的辫子不停地在腰间摇来摇去,象岛上那棵被风吹动的小松树。
夏天的雨象没有谈好恋爱的恋人,来得急走得也急。刚上小岛,雨便停了。然后出来毒热的太阳。
贺新看着叶珊**的衣服道:“把衣服月兑下来拧一拧吧。”
叶珊脸就红了。
贺新知道叶珊不好意思起来,就远远地躲开。
好大一会儿后,叶珊便喊道:“出来吧,行了!”
贺新从岛那边的松树中跑出来。
叶珊看到贺新那么快就来了便不满地道:“你刚才肯定偷看我了。”
“我肯定没有。”贺新浪浪地笑。
“还说没有,你这人最滑头了。”
“我这人最老实。”
就这样他们谁也不服谁。
两人莫名其妙的站了一会儿,叶珊忽然指着贺新的湿衣服道:“你怎不也拧一拧。”
“你也要偷看我吗?”贺新乐起来。
“去你的吧,谁稀罕。”叶珊又羞又乐的道。
贺新并不理会叶珊,他一意孤行的说:“太阳这么大,这样反而凉快。”
叶珊白了贺新一眼,然后从船上拿来钓鱼竿道:“那边背风的地方又阴着,准有鱼儿。”说着拿着钓竿走了过去。
贺新对钓鱼不大感兴趣,便在附近采起野果来。一会儿贺新采到一把捻果送到叶珊手里。
叶珊爵了几颗感觉味道不错,但还是小声止住贺新道:“别走来走去的,鱼儿看到就不上钩了。”
“还挺神秘的。”
贺新也白了她一眼,便又采野果去了。
刚走不了几步,便听到水中哗啦啦地声响。贺新转身,却看到叶珊钓到了一条大红鲤鱼,那鲤鱼足有巴掌大,还在水上使劲地挣扎着。
钓到了大鱼儿,叶珊又高兴又慌乱,竟哎呀呀的大叫起来。但不管她怎么使劲,鱼儿总拖不上来。看到这情景,贺新便乐得走过去帮忙。可没走几步,突然“呀嗬”一声叶珊连人带竿的掉进了水库里。
看着那情势,贺新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跳进水库中救人,而是心头一乐——他觉着好玩。因为叶珊说她会水。他还干拍着手要看看叶珊爬上来的狼狈相。
但贺新看到水中的叶珊不但爬不上来,还一点章法没有的干用两手拍打水面,身子一浮一沉的。贺新一急就跳进水里将叶珊抱了上来。
上了岸的叶珊吓得哭了起来,边哭边用手擂贺新的胸膛道:“干吗不救我?真熊!”
贺新有点心虚的笑道:“这不是救了?也是刚才你说会水,常在小河小水潭里玩儿。”
叶珊知道自己出了洋相就羞羞的道:“没想到这水会这样深,脚都踩不着底儿。”
贺新笑道:“我的小姐,这是水库,不是你村边的小水潭。”然后用手给叶珊抹脸上的水珠儿。
经过一阵惊吓后,叶珊回过神来,她觉得躺在贺新的怀里有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
叶珊很听话的让贺新不停地檫脸和梳弄头,梳着梳着,贺新就玩起叶珊的大辫子来。叶珊的大辫子沾满了水,贺新就给叶珊拧大辫子的水,边拧边用鼻子去闻辫子。贺新觉得这辫子有一股很特别的幽香。那是一股淡雅的幽香。贺新都觉得奇怪,这辫子已经沾过了水的,为什么仍能散出香味,而且这香味还挺诱人的。
贺新说:“叶珊,你这辫子是洒了什么香水了?很中闻的。”
叶珊说:“是吗?那是怎么个中闻呢?”
贺新说是一种很爽心很淡雅的幽香。
叶珊笑笑说:“我没有洒过什么香水。”
“那这香味怎么来?那是从你的头孔里生出来?”
“当然不是。”
“那就怪了,真有一种很好闻的香味呢。”
“是洗出来。”
“洗出来?水库水能洗出来?”
叶珊笑笑,既而又用小拳头擂贺新的胸膛。
“我经常用一种东西洗头。”
“是什么东西了,说给我听听。”
“你猜。”
“你女孩子的事我猜不了。”贺新鼓着嘴巴装着不满起来,“别捉迷藏了,我又不是女孩子,我不去抢你的专利。”
“一点耐心都没有,”叶珊也泄她的不满,“没什么专利的,就是用山茶籽洗头。”
“山茶籽?真有意思。对了,我忘了你叫‘山查子’”。
贺新于是吟欧阳修那《生查子.元夕》: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
叶珊的小拳头更加狠劲的擂贺新的胸膛:“这诗虽好,但这是一离别诗,我可不要离别。”
贺新说:“诗离别,人就离别了?虽是离别,但却很凄美。凄美毕竟是一种美。”
“那你的‘贺新郎’是一种怎样的美?”
贺新知道叶珊说的是**那《贺新郎》。贺新说,你念念就知道。
叶珊就站起来,对着眼前白浪滔滔的水库大声朗诵起来:
挥手从兹去!
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
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
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与汝。
人有病,天知否?……
叶珊念完诗道:“从这诗可以看出,**的感情世界可真丰富,他把杨开慧比作‘人间知己’这比喻真是感天动地,他们的离别真是依依不舍啊!这是一离别诗呢。难道离别也是美?”
贺新道:“真是的,净往离别上想,为什么就不能把它往其他方面上想呢?
叶珊说:“那就是壮美了!”
“这还差不多。这诗够壮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