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笔记之魔凌永夜影自流 第六回 赏金猎人

作者 : 冰小爷

疾峻山,红莲观,一座小院落,鹅卵石小径曲折,两边都是两三人高的杏树,夜风吹来,落英缤纷,暗香盈动,很是清净。

唯一奇特的是门旁立着的一个大花盆,盆内植着一棵一米多高青绿植株,叶似刀削,一个个婴儿手掌大小的果实在茂密的叶丛中散发处温暖的黄光。此时苏摩正将最后一勺泉水浇在花盆里的土壤中,望着黑夜中的菩提双生陷入了沉思。

忽然他微微一颤,脑中闪过的那个神秘如鬼魅般的身影再次刺痛了他内心深处不知名的地方。

这些时rì来,他已慢慢地淡忘了那一rì火舌峰上突发的变故,只是偶尔夜深人静之时,那个身影总会随着心中的惆怅与寂寞悄然浮上心头,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想着,苏摩面sè更淡,转身向院内角落一间木屋走去,推开木门,取出火折子吹了吹,借着微弱的火光,两排铁笼映入了眼帘。

只见铁笼中关着大约二十来只鸽子,红sè的小脚,一身雪羽洁白无瑕,额心与翅面均有一撮火焰型的红sè羽毛、机灵矫健,一看便知非凡品。

这火羽鸽是鸽中的佼佼者,是疾峻山独有的生物品种,红莲观常年饲养火羽鸽,做传信之用。

原本已进入梦乡的火羽鸽一见苏摩便纷纷扑扇翅膀,上蹿下跳,“咯咯”叫个不停。

他脸上的冰冷稍稍化开了些,把jīng心调配好的饲料放进两排食槽中,又看了一会,才熄了火折子退出了鸽房。

苏摩独自一人立在夜sè中,一双墨黑的眼眸平静无波地、久久地仰望着繁星璀璨的苍穹。

隐隐的,一股凉意带着一丝狂热冲动从身体深处迸发而出,慢慢席卷全身。

苏摩收回目光,两道长眉紧紧地皱起,十年来他不止一次感受到从心底而来的杀戮的快意,越来越多的时候他感觉到这股力量越来越强大,很快就要冲破他的极限。

难道这就是一魄魔魂对于杀戮无尽的渴望吗?

思考间,他已走进了房中,点亮油灯,在床上闭眼打坐。

法诀渐起,无形的气流从周身毛孔吸入体内,不多时便开始井然有序地在体内游走,周遭的气流围绕在身旁,一时间他如身处大漩涡的中心,中心风平浪静,外围怒浪滔天。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风鸟声渐息,苏摩缓缓睁开双眼,两道气旋在眼中一掠而过。

“咯噔”。

突然一声异响从头顶的黑暗中传来,听上去像是有人在屋顶上行走。

“谁在上面……”

突然,轰地一声大响,屋顶猛然炸裂开,一物伴着断裂的木头砖石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苏摩身上。

“啊……”

“别叫!”

苏摩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全身剧痛,如散了架一般,一声惨叫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只手便紧紧捂住了他的嘴,紧接着是一句恶狠狠的jǐng告:再叫,我就把你的肉一片一片的剜下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张脸也在此刻映入眼帘:一双清澈明亮的黑眸,皮肤细白女敕滑,即使是在晦暗的灯光也仿若闪烁着玉一般的荧光。

苏摩面sè一静,淡淡道:“姑娘,可否劳烦你先下来?”

话音刚落,他身上便忽地一轻,一个身影利索地从他背上跃下,落地无声。

“我叫越凌如,你,报上名来!”

他看也不看她,回道:“苏摩。”

越凌如目光在房中一扫,随意捡了条板凳坐下。

苏摩但觉脖间一凉,低头一看,锋利的剑刃已抵在了脖上,微进皮肉。

“识相的,就快点告诉我那白狐妖jīng在哪里,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那女子未等坐稳,便手持长剑,威胁到。

“刺啦”一声,油灯中的火苗向上蹿了蹿,房中顿时亮了不少。

火光照在她一袭水蓝sè的长袍上,宛若倒映在月光下的山涧溪流中的流星,留下转瞬即逝的流光溢彩。

苏摩目光一闪,落在了她手中那柄黄sè仙剑上,只见修长的剑身上刻有繁复的灵山仙树、云雾飘渺,剑上至上而下散发着凛冽的璀璨黄光。

再一看,那女子腰间系着一个宝蓝sè的琉璃圆筒,筒上的颜sè像是在流动一般,颜sè最淡的一处几近透明,隐约可见有一缕蓝sè幽光在筒中旋转不止,似有生命一般,yù破壳而出,但一触到筒壁壁上一鸟形图案便突然闪过一道金光,将那团蓝光反弹回筒中。

不料那个叫越凌如的少女似看出苏摩的疑惑一般,道:“我并非什么妖物,只是一路经此地的赏金猎人,若你肯说出那狐妖所在,我必保你xìng命无虞。”

黑衣劲装的少年轻推开脖上的剑刃,半倚在临床的墙上,双目微阖,没有一丝理会的意思。

赏金一脉自修真伊始就是修真一界的异类。

相传,千百年来,赏金猎人游走于天下黑白两道之间,身上一身法术亦是亦正亦邪。他们行走天下,以帮人捉妖除魔、寻仇报复收取赏金过活。但千秋以来,自“修真”二字诞生于世,赏金一脉就被魔道仇恨、正道不耻,不知有多少以赏金为生的修真人士惨死在远离家乡的荒凉之地。或许正是因此般原因,赏金一脉自百年前便rì渐式微,偶有出现也大抵不成气候。

待了一会儿,越凌如见苏摩一脸气态神闲的样子,不由得一皱眉喝道:“说是不说!”

看她气势汹汹的模样,想来是多rì在观外搜寻无果才会趁夜冒险潜入观内查看。

苏摩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没有。”

越凌如一听,语气依然凌厉,喝道:“不可能,三rì前我亲眼看见那畜生逃进红莲观,便在观外撒下天网,rì夜守候,三rì来不曾见有任何妖物触网,想来那畜生必然还在观中……“

她话未说完,苏摩已然截道:“我劝你现在马上离开,不然你的下场只怕要比那白狐妖更凄惨。”

越凌如白了他一眼,回道:“为什么?”

苏摩道:“无可奉告。”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边收回长剑,边道:“哼,你愿意说,本姑娘还不愿意听呢!”

苏摩却只是捡起地上的被子,躺回了床上。

越凌如平时哪吃过这等的闭门羹,觉得这人真是太不礼貌了,口中念念叨叨地开始教育起来了:“看你也是个斯文人,孔子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对你讲十句话,就算你词语匮乏,也要回个三两句才行,你居然……居然一句不回!”

“闭嘴,很吵。”面对越凌如排山倒海般的教育之词,苏摩用四个字表达了态度。

谁知,这越凌如是一点就炸,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这家伙,竟敢嫌我吵?!”

苏摩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由得有点头疼,道:“你若没事,就快些离开。不然你一女子在我一单身男人房中,始终会招来说辞。”

越凌如面上一红,连忙松开他的领子,但仍一扬脖,叫到:“不认识的,这次我大人有大人量,不与你计较,下次……”

苏摩抬了抬眼,道:“我有名字的。”

越凌如一怔,道:“苏……苏摩,你记得了?”

半响,他没有回应,越凌如回身一看,那人早已枕着枕头睡着了。她愤愤地鼓了鼓腮帮子,从袖中模出一枚铜钱扔在桌上,顺手抓起果盘中最大的一个苹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听声音竟是半会儿也停不下来,这三rì为了围剿狐妖钟离,她是一顿正经的饭也没吃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在外头大声喊道:“小师弟,出什么事了?!”

苏摩微微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一定是师兄们听见了方才越凌如坠入屋内的响声,赶了过来。

他回头瞥了眼烛火旁仍在自顾自地啃着苹果的少女,轻轻叹了口气,向门外喊道:“没事,还请师兄早些回去休息。”

不料越凌如先是一怔,随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口中吐出二字:“白痴”。

说话间她飞快抬起右腿一脚踹开房门,飞身掠了出去。

苏摩愣在原地,面sè渐渐凝重。

很快,窗外就响起激烈的打闹声。

当他走出房门时,越凌如已与赶来的师兄妹打了起来。

“嗖”、“嗖”破空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四柄光芒夺目的仙剑在空中划过四道瑰丽的弧线,齐齐shè向了空中的蓝衣少女。

千钧一发之际,越凌如反手一翻拔出了背后的长剑,左手紧握法诀,登时黄光闪烁,煌煌如rì光。只见她手势一变,将剑在胸前随意一挡,只听得“哐当”一声锐响,四柄仙剑竟被她一剑强行逼退了。

只见,半空中越凌如黑发蓝衣在夜风中飞舞飘扬,宛若坠入凡间的玄刹仙女。她口中低声念诵咒文,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蓦地将手中的黄sè仙剑对着无尽苍穹抛出,同时双手齐握法诀,仙剑顿时大放异彩,腾腾仙光如海浪奔腾上广袤的大地,放眼望去,让人恍惚间有身至汪洋大海中心,举目皆是流淌的橙sè海水。

大师兄许寒川当即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法宝乾坤五鼎剑,忽地冲起半空,猛然下坠,人如离弦之箭,“飕”的一声,剑身深深刺入地下,口中一喝:

“破!”

刹那院内的土地,突然全部向下陷去,连带着墙角的杏树也被深深扯入地底。只有苏摩等人站的那一带的石砖不受影响。

越凌如微微动容,道:“吸土木之jīng华,聚五行之力!”

“赏金妖女,吃我一剑!”

许寒川大喝一声,已然欺身而进,手中乾坤五鼎剑光芒灼灼,疾冲向她。

“不知好歹,今rì就让你尝尝我童陵剑的厉害!”越凌如一扬眉,左手法诀紧握,童陵剑在虚空中一顿,当头迎战。

“哐当”一声,两剑相撞,风声荡漾,众人皆觉得脚下一晃,险些站立不住。

被剑气激起的尘灰渐渐散开,杜二卜向着小师妹陵心,呵呵笑道:“小师妹你看,大师兄好是勇猛,这赏金妖女就算不死也给留下一只胳膊一条腿。”

陵心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苏摩,却见他目光凝重,方要开口问时,突然“啊”的一声,一个人影从灰烟中退了出来。

她定睛一看,那人竟是许寒川。

但见他脚步慌乱,绝不会是得胜退出战圈。

可此时余下众人也顾不得许多,连喊着大师兄就围了上去,仔细查看之下,见许寒川全身完好,思路清晰,一探脉倒似是被仙家法宝所创,五脏六腑受剧烈震动所致,好在并无大碍。

但许寒川脸sè煞白,冷汗渗渗,陵心秀眉皱起,道:“寒……大师兄,你没事吧?”

但许寒川像没察觉到她的存在,未等站稳,颤抖地指向了缓缓落地的越凌如,嘶声道:“妖女……”

下一刻异变突起,咔嚓一声脆响后,乾坤五鼎剑剑身上陡然生出一道黑sè的裂缝,然后迅速扩大,最后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鸣,断为了两截!

二师兄宋非,三师兄杜二卜,小师妹陵心见状皆是脸sè大变,没想到这赏金妖女竟如此心毒,居然干起了毁人法宝的缺德事,当即气得脸sè发白,咬牙切齿。

“呸,我们几个上,为大师兄报仇!”杜二卜忽地振臂高呼,几人交换了下眼神,当即一同祭起法宝,十指连动,飕飕数声,三柄仙剑比以刚才那一击更加、更猛的气势向越凌如当心刺去。

越凌如猛一提气,人已向后跃出五六步,哪知三柄仙剑在离她不足一尺处忽地一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分开,分取她前、后、中处,任她有三头六臂也难以躲开这天衣无缝的一击!

“哼,雕虫小技也配来卖弄!”越凌如俏唇一挽,十指连动,刹那间黄光大胜,一声清脆的锐响响起,童陵剑破空而出,径直撞上了三柄仙剑!

“当,当,当!”

三柄仙剑如受大震,剑身嘶鸣不已,片刻之后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杜二卜三人也不由自主地向后连连退去,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哇!”一声,二师兄宋非喷出一口鲜血,几乎要晕死过去。其余的二人同时冲过去扶起他,看着手中徒剩半截的仙剑,皆是面如死灰,三双眼睛同时恶狠狠地瞪向越凌如,牙齿磨得咯吱响,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毁掉自己法宝的妖女碎尸万段。

越凌如无奈地冲众人耸耸肩:“我向来不喜欢‘手下留情’一词,要么彻底胜,要么彻底败,也许有一天你们还要拖家带口上门向我磕头拜谢呢。”

三人一听此言,更觉得这个赏金妖女毁他们法宝还不算,还要讽刺他们,当今是恶劣至极。忽地,许寒川觉得身旁一阵劲风吹过,伸出一手拽住了苏摩,厉声喝道:“苏师弟,你难道忘记师尊的命令了吗?”

其余三人听见声音,纷纷转头看向了这边,但见许寒川面sè铁青,显然还没从法宝被毁的愤怒和悲伤中缓过来,只听他低声道:“苏摩,你万万不可意气用事,那妖女手上的黄sè仙剑乃是上古仙兵——童陵剑,我们不是对手,还是等师父来……”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低声哽咽起来。许寒川因入门早一直深得师尊炼火尊人宠爱,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苏摩眼见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在他面前泣不成声,面上寒气渐起,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周身飘渺yīn冷,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可能是感觉到苏摩的异样,宋非、杜二卜也纷纷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他,冲他摇了摇头。但苏摩却从那种善意的眼神中看见了另一种东西,那些东西浮得那么浅,又那么自然地暴露在他眼前。

恐惧,人对于魔本能的恐惧!

苏摩立在原地,眼角余光瞥见几个莲花童子在宋非等人的掩护下偷偷溜去拉外援,面上的神情渐渐平静了。

“妖女,别太嚣张,先尝尝我壶中剑的厉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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