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楚王言,见那拙拙装病的演技,乐成心口甚堵。レ思路客レ他忽然明白,这年轻楚王不是不会装病,是刻意要群臣看出来,若为此一事向君王发难,以臣下之名怀疑君主装病,便是不忠,能借昭阳君之手除掉他。
“轻狂竖子!”
心里面破口大骂,表面却不敢有任何表现,他终于稍解了楚王城府。以病为搪塞,就是不要他说禁军的事,自己暂时堵死了言路,一般来说,如此手段只当作缓兵计,不能长久。
但是,对于一个如此不拘小节的君王来说,未可知。念及必然发生的火牢谈话,以及五年初朝所谈的兴兵之说,已经看出楚王非常人的乐成如何不担忧,隐隐之中,他产生了急切的预感,好像楚王早谋划好了什么,一系列事件环环相扣,天衣无缝的实施着。
乐成昭阳君之心,天下人皆知,对楚王来说是天衣无缝的计策,对乐成而言,等同天罗地网。从开始发展自我势力之时,他便明白,这是一条不归路,不可能回头,遇上庸碌君王则成,遇上贤明君主身死。
从一个人的角度出发,终归不甘心将比自己小两轮有余的“人”看得比自己才高一筹,乐成低沉的脸线终于缓和,不等舒缓一口气,再平复心情,却发现大殿乱作一团。
非君王震慑之乱,而是浮华之乱,不知怎得,朝堂之上竟然盈着一股子yin乱气息。
数年周旋,走神并非第一次,乐成还维持着主心骨的镇定,先去看昭阳君,以往都是如此。这一看不要紧,他发现昭阳君正看着自己,时不时与亲信交谈,他的脸上布满了难堪,看乐成有明显憎意。
紧锁眉头,以为君主又对朝阳君发难了,他遍观群臣,发现昭阳君阵营的庸臣并无紧张,知道不似自己揣度。突然他恍然大悟,会意的对朝阳君一笑,心骂他老狐狸,更添了百般无奈。
昭阳君早判定乐成要发难,究其根源,在于乐成势力的根本在于禁军,是他亲手培养起来的三万禁军。在培养禁军过程中,所有机要干部,乐成都与他们共枕同眠,处心积虑拉拢兵心,才赢得了拥护。
他与禁军称兄道弟,如今禁军平白无故死了人,却一句话都不说,朝中自我势力他能稳住,但昭阳君和那群忠臣怎会放过如此机会,传出去,等于给他釜底抽薪。抽的多不多不论,万一产生连锁效应,他的苦心经营直接毁于一旦。
若言路一直被堵,想办法平复军心吧。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原本如此,见昭阳君难堪,乐成便知他夸下海口,心里笑他自食其果,不如此心堵了。
咳!
好假的咳嗽打断朝议,楚王拍拍肺子,问。
“诸位爱卿,可谈论出个结果?”
他早说只谈两件事,大家都忐忑他要发难什么的时候,竟然要朝臣好好想想,楚都之中,相貌妩媚举止风sāo却人心剧毒的妇人是谁。
在鼎盛庄王时期,楚国以三件物事闻名天下,为首的一鸣惊人楚庄王,其二是淌淌天险荡荡水军,其三便是楚女。
楚女xìng子泼辣,不计世俗,不是没有大家闺秀,绝大多数保留着氏族社会期间的风俗,那就是不在一个男人上吊死,没有绝对本事的男人,大多留不住妻子。
中原其他国家谈及楚女,常以娼jì帽子扣之,而楚国上面人却不以此为耻,反而为自己有稳定妻儿,为可以在国都中XX而倍感xìng福,甚至还有楚使以此自夸的。
“回我王,国都有三女可称为天仙下凡,却因为心如毒蝎,便是我等,也不敢随便沾染。”
回话的是昭阳君阵营一个庸官,一脸yin靡相貌,一看就是个醉心男女事的。
“哪三人,如何毒?”
“东城有女名毒草,教人上瘾,然之后,却要割人眼耳鼻舌其一,故东城多聋哑瞎盲之徒。”又是昭阳君阵容,另一人说。
“好!”楚王击掌。
见楚王赏识,老世族那逢迎君主的心起了,马上又一人说。
“西城有妇唤作螳螂,其心毒蝎,与兄作乐断其根,与子交欢食其子,与父相通焚其父,如今关押城门笼中,rì中果体示人,观者堵西门。”
“赞!大赞!”楚王哈哈笑,笑得咳嗽,显然又是装的。
“还有北城刺兰,白昼当大盗,夜深入民居,与男欢乐以刺刻心字于后背,搅得北城数千光棍!”
“彩!”
当下起身,兴致勃勃的鼓掌,楚王当下赏赐发言四位世族锦帛,并道“寡人命你四人着手,务必三rì之内将此三毒蝎妇人带到王宫,供寡人消遣!”
卧槽!
哗然一片,众臣本以为楚王闲的没事,只说着听听,谁晓得如此打算,不是作死么!昭阳君和乐成一直边下看着,心中狐疑种种,却不敢做如此猜测,这话一出,处在群龙无首状态的龙驹势力彻底不干了。
要么拍案,要么愤然陈词,甚至起身准备罢朝。
却听一声好重的咳嗽,是假咳,但演技高超到了境界,仿佛一声咳穿了肺,一下让朝堂安静下来。
“先前说什么着,诸多杂事,莫说与寡人听。”
自堵言路,愚忠之臣终于对他彻底失望,纷纷黯淡神情,安安分分的坐下。他们将这当作最后一朝,尽君臣道之后,满心都是辞官了。
“寡人心力不多,再说第二件事,来人,将龙驹龙莺押上。”
非禁军,而是两名身着火红衣裳的士兵将龙氏二将带上,如此士兵,jīng神抖擞,让人看了分明都是将才,群臣皆惊。
龙氏两位,吃饱睡足,红光满面,哪里像受了牢狱之苦的人?
“龙驹,我念你是三朝老臣,曾尽心于楚国社稷,便不追究你之罪责。然将军毕竟年事高,堪不起上将军重任,贬谪国都尉,主管国都安全,可有怨言?”
众臣都没反应过来,刚才还如此,却是一上来便贬谪上将军,谁受的了?龙驹部下纷纷火了,甚至拔剑的冲动都有。
“无怨,谢主上鸿恩。”这时,老龙驹一叩首,面容好生平静,还以眼sè示意部下勿动,朝堂便诡异起来。
“大将龙莺,骄横无理,以剑指寡人yù刺,以国法当诛。然秦楚大战,居功显赫,挽回三百里土地,更救得古王陵,是我王室恩人。寡人非忘恩负义之徒,上下思之,决议贬汝两级,谪阳关太守,世代守卫秦楚交界,可有不满?”
“谢主不杀之恩,龙莺万死。”
不仅龙驹,就连巾帼龙莺都如此谦恭,分明已经与楚王一气,忠臣们终于看出了端倪,不再闹腾。但他们内心没有平静,如此转折,简直做梦都料想不到,恨不得赶紧揪住两位龙家将问清楚,来释去心中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