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横扫七国做千古帝王,要么半生戎装客死他乡,寡人决不当庸碌君主。レ思路客レ”
楚王一句话阐明心意,龙驹还能如何,除了发自心底的敬服,还是敬服,遇上如此有鸿鹄之志的少主,鞠躬尽瘁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
“老臣肝脑涂地。”
哦?
怪异的打量,让君臣促膝而谈的气氛诡妙起来,不再说那些天下大事,又不云家国烦扰,楚王忽然成了个斤斤计较的小人,打趣龙驹。
“上将军不是要学伍子胥,悬头看寡人笑话嘛?”
伍子胥,一个掘墓鞭尸的大将,对楚国上下,都是个恶魔般的人物,龙驹越发觉得他王说话没底线,竟然拿这样人来打趣自己。
况且,先前言语,少主明明已经不计较此事,现在却老话重提,实在让人模不清。但龙驹毕竟还不明白少主脾气,知道他是明君之后,担心起自己安危,竟像谗臣一般,溜须拍马起来。
“老臣愚钝,不知少主英明,万死难辞。”
“寡人还要你镇守国都呢,一口一个死的,净说不吉利话,如何让人心安?”不等龙驹回复,楚王起身贴近了他,不怀好意的说“话说上将军,若寡人出城变法期间,这国都不姓楚了该如何?”
“叫那叛臣贼子得了国都,便让叛军将老臣脑袋切成两半,悬于国都,向主君谢罪!”
哈哈哈!
“无须如此麻烦,老将军将龙莺给寡人消遣便是。”
如此笑声,如此说辞,轻浮着脚步,楚王离开火牢,见得外面好天气。与忠臣谈话,不需要什么勾心斗角,但他知自己多疑,虽然早确定龙驹是真众臣,还是防了一手。
离开之时,他吩咐火牢看管,说龙家二将要离开,便随他们。禁军除外,火牢看守都是他一手暗中训练的,虽只有二三十人,却说得上绝对忠心,两位将军安危自可放心。
倒是天空如此蔚蓝,却有几片厚厚的云彩遮住了太阳,让人难免触景生情。他寻思自己与龙驹最后几句话,觉得龙驹应该理解了其中隐意,便是要他放开手守卫国都,无须有什么心理负担。
听龙驹悬头之说,以为他懂了,还听到了他的决心,但楚王心中还是有些许不安,以为该把话说得更明白清楚。
而自己最后那句,便够老臣捉模,对自己而言,那话说得也心血来cháo,其中意思便是:就算丢了国都,老臣不必太放在心上,和龙莺一起来找寡人便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上将军不傻,要他自己揣摩吧。”
自言自语一句,楚王稍惊,见到礼官,看他满眼血丝,衣服泼满了血,才知外战多么凶险。
“杀了几人?”楚王问。
“七人,都是禁军好手,耗得些功夫。”礼官双手献出那仍在滴血的匕首,话说得非常平静,在平静中隐着许多兴奋。
禁军七人,这个乐成了得啊,狠狠的笑了一下,眼前仿佛是那乐成,年少的双目中淡出凌厉的杀意,好像要剥皮食之,如凶虎一般。
“你没受伤?”
言语中露出许多关心,礼官摇头表示,要楚王不必担心。楚王松了一口气,而没了其他顾虑,只要礼官没受伤,便万事大吉。他信得过礼官,根本不问尸体如何,估计已经被丢入火牢,烧成渣渣,一点痕迹都没有,礼官办事,比楚王亲力亲为还放心。
礼官摇摇头,隐匿入了yīn暗之中,他去了何处,楚王不明,只有天知道。
半rì之后,天sè黄昏,楚都西南,上大夫府中,灯火已经点起,群臣集聚,各个面如死灰,天塌下一般。
“安插在楚王身边的眼线,半rì之内,竟然全数失去了联系!”
望着即将大变的天气,昭阳君淡定如常,不同于屋内众人,他反而心安了许多。一国之君正在磨牙换羽,这样的事实属正常,这般事件摆在明面上,纵君臣不说破,也心知肚明,总比瞎猜楚王心思猜不到来的踏实。
阳谋不如yīn谋,后背没那股子寒气,倒是痛快。
“诸位勿急,老朽闻得禁军死了眼线二十余,禁军府上下炸了锅,明rì乐成必兴师问罪,我等坐收渔利即可,毋须多言。”
昭阳君开口,一语中的,群臣吃了定心丸一般,纷纷觉得有理,便安定了许多。这时,昭阳君的小儿子忽然说。
“乐成不是傻子,若他也不动呢?”
“乐成jīng明的很,所以必动。”昭阳君老狐狸一般的诡笑,群臣问缘由,他只说你们不懂,看着便是。
昭阳君的阵营以世族为主,一代代世袭,早不像当初建功立业时那般jīng明,大多是物以类聚,等出现个能干的世族头领便聚上去。历来昭阳君说话,只需叫世族听得懂安心,便说啥做啥,从来不问缘由。
原本sāo动的上大夫府便这样安定下来,歌舞升平,全不把楚王新近变化放在眼中一般,成了聚会。世族们一个个放下心,饮酒美人陪,全无危机感,以为那奢华的rì子是自家买下的,永无停止。
次rì,天yīn沉下来,好像酝酿着一场暴雨,随着礼官的宣布,大殿安宁,众人昂首,等着楚王的到来。
就像朝阳君说的,乐成脸上布满了冰霜,全不像能忍气吞声的样子,殿下禁军数量更多了一倍,仿佛他只等楚王入座,便要兴师问罪一般。
咳咳咳!
楚王还像昨rì一样,吊儿郎当的来,却不像昨天一般,还没坐稳,不给乐成说话的机会,先大咳三声,嗽音在大殿回响。
“天气这么冷,风如此之凉,寡人年轻尚感了风寒,诸位大臣如何穿的单薄,不知珍重?来人,搬来狐裘,赐在位大臣一人一套!”
就算再急,君王说话,没有插话的道理,更没转移话题的道理。乐成一口气被憋了回去,只等着侍卫们分发狐裘,又在心中憋劲,只等着合适的机会。
炎炎夏rì,纵是yīn沉天气,又不凉快,闷热尚不得解,竟要众臣穿上狐裘,纯属要热死人。但既然是王赐,众臣不得不穿上,穿衣之后,各个燥热难耐,仿佛掉入了炙热的地狱,哪里还有心思说这说那?
楚王见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心中一笑,表面却是一副重病的脸,道。
“诸位爱卿见了,寡人生病,坐不得太长时间,今rì上朝,便只捡着重要的事说,速事速决,若有什么鸡毛蒜皮小事,毋来延误寡人病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