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冬日的暖阳格外娇艳,小苑扶着我在园子里闲逛,四月有余的身孕,肚子仅微微有些凸起,并未有多大的改变。
“小苑,你也是的,带着你家小姐出来也不知道带件衣衫,风大冷了可以穿上。”怜儿姐姐拿着衣服一边数落着小苑一边走过来。我对她灿烂一笑,“姐姐总是心细的,小苑自己都是个孩子哪里懂得照顾别人。”小苑撅着小嘴,“我想着只是一会功夫,又是中午的,哪里会冷的。”我敲了敲她的头,“是,小苑做的很对,姐姐多操心了是吧。”小苑看了看怜儿姐姐,又看了看我,“算了,我是个小丫头,你们都是主子,你们就欺负我吧。”说罢转身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和怜儿姐姐相视一笑,“瞧她,知道姐姐在这边,故意找个借口就跑了,她这人的性子哪里待的住。”
和怜儿姐姐这几月相处下来,觉得她是极好的一个人,难怪四爷对她不一样,她确实是与世无争。她每日早上定时做早课,然后剩余时间就是照顾我和为我将要出世的孩子做衣衫。我本是个手拙之人,对做衣服根本没什么兴趣,幸得她来帮忙,不然孩子出世都没有衣服可以穿。
“你看看这个花样可好,将来小阿哥穿了应该很可爱。”怜儿姐姐拿出刚绣好的花样给我看,我接过来,柔软的面料上面绣这个小老虎,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姐姐怎的知道是小阿哥,我倒是极喜欢女孩子呢。姐姐的手确实好巧,幸好姐姐在这边,不然孩子出世都没有衣衫可以穿呢。”怜儿姐姐满脸慈爱的表情,“我是极其喜爱小孩子的,当年嫡福晋的弘时多可爱,就是没了,哎。”我打趣道,“姐姐都极爱别人家的小孩,姐姐自己生个多好。”听我说完这话,突然她眼神一暗,眼眶有些泛红,我感觉我好似说错话了,难道她有什么隐情不成,“姐姐怎么了,姐姐怕什么,四爷对姐姐喜爱有加,姐姐还有什么顾虑吗?”她拿出丝帕轻轻拭掉眼角的泪珠,不曾想越是擦拭泪珠更像断了线般涌出,我急忙道歉,“姐姐,别哭,妹妹说错了什么,还望姐姐谅解,只是别哭坏了身子。”她点了点头,抽泣了几次,慢慢停住了哭泣,“不怪妹妹,不知者无罪,既然今日都开了这个头,我也不瞒你,告诉你罢了。”
“其实我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做母亲了。”她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眼泪又滴落下来,我知道这个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重要的事,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并且是一个王府的女人,就证明她无法得到宠爱,在王府中难以生存。我瞪大双眼,“为什么?”她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曾怀有身孕过,只是后来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孩子他离开了我,并且作为惩罚我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做母亲了。”我满脸的不可思议,“没有保护好孩子,谁伤了你的孩子?”她看向远方,慢慢回忆起当年那件事情。
那也是个冬天,严寒刺骨,雪也下的极厚,府里上下都是白茫茫一片。怜儿姐姐怀有身孕月余,瞧着弘时在雪地里独自玩乐,小手小鼻子冻的通红,顿时起了怜惜之情,让弘时来她的院子吃些点心喝些茶暖暖身子。由于怜儿姐姐平时比较溺爱弘时,弘时也颇为喜欢姐姐,自然姐姐一喊便高高兴兴的来了。可是就是这次弘时在怜儿姐姐这边吃了些点心回去以后便一病不起,高烧不退,宫里太医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却不见弘时有几分起色,嫡福晋大怒,查到弘时最后是在怜儿姐姐这边吃了点心回去的,一下子迁怒怜儿姐姐,大发雷霆,可怜怜儿姐姐带着身孕跪在嫡福晋厢房门前的雪地上几个时辰,最终腿脚麻木晕倒在地,四爷请了太医救治,虽然挽回了怜儿姐姐的性命却失去了孩子,并且失去了生育能力。四爷大怒,问了太医弘时可是中毒,太医均禀报弘时是感染了风寒所致,正待四爷准备去责罚嫡福晋之时,弘时却也在此时丢了性命。怜儿姐姐心软,拉着四爷替嫡福晋求情,说嫡福晋并非故意之举,不过是为了弘时担心,失去了理智。四爷经不住她的苦苦哀求同意了,毕竟他也要依靠嫡福晋的家族,也没有办法重罚嫡福晋,只能作罢,草草的惩罚了几位参与此事的婆子了事,只是怜儿姐姐受的苦得不到补偿,所以四爷对怜儿姐姐是特别的,他怜惜她。
我含着泪听着怜儿姐姐讲述她的过往,心下也是一片怜惜,我抱着她的肩,替她擦拭掉泪珠,“姐姐能有如此心境,对人这般好,毕是个有福之人,姐姐会有福报的,你会成为大清朝最幸福的女人。”她抬起头,笑了,“妹妹这般安慰我,我只要成为最普通的人,平静的终老便罢了。”我正视着她的双眼,肯定的说道,“相信我,姐姐绝对会是有福之人,我懂面相的,姐姐且听着便是。”她笑着拉过我手,“好,我就信妹妹,我会是有福之人,可以了吧,妹妹也不必为姐姐担心,姐姐现在已经都宽了心了,只求平静的生活别无所求了。”我反握住她的手,“从今日起妹妹会保护姐姐不受人欺凌,对姐姐好的。”她满眼激动之情,“是的,我还有这个好妹妹呢。”
怜儿姐姐肯将过往都告诉我,对我推心置月复,赢得了我的友谊,现在的她在我身边是除了小苑外最值得信任的人了,我也相信四爷的眼光,怜儿姐姐不然可以受得起重托,我看着怜儿姐姐细心的绣着花样,还将绣好的花样靠在脸颊上试试是否扎人,更加坚定了我心中那个想法,我会心的一笑,是的,也许就该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