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辆车开进一片废弃的工地时,天色渐转黄昏,下午三四点的时光原本最是惬意,此时却没法让人生出这种惬意感——
倾金云堂十分之一的人力,飞速搜索着工地上废旧的屋舍,景云柯皱紧了眉峰,四处打量了一番。
这废弃的工地一面朝海,另外几方全是不曾完工的高楼和一些移动房,微风拂来,扬起阵阵沙尘,两百米外绝对看不清事物,要想藏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景少爷,这么找下去恐怕不是办法啊。”刘一刀先是找了一圈,想了想还是退了回来。这么找下去,就算找到人,手下的兄弟怕也得累昏头!
“吩咐下去,都坐下来……原地休息。”拉着叶闲走到一栋废弃楼房下,景云柯扬了扬声,看向身后的刘一刀。
“啊?原……原地休息?”揉了揉耳朵,老实沉稳的刘一刀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对!停下来休息!”一旁的黎叔忽然笑开了眼,好心情地转头为刘一刀翻译了一回。不是一直要见云柯吗?西岛千黛总不能就这么在这里躲上几天不露面吧?
三百多人顶着初秋的寒意,就地休息一晚,第二日早上饥肠辘辘之时,终于有人嚷嚷着闻到了烤鱼的味道。
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景云柯仍旧抓着叶闲白皙的手,起身吩咐:“哪儿有烤鱼味,就朝哪儿找!”西岛千黛还是西岛千黛,终究耐不住性子。
“亲爱的表哥,你以为你胜了么?”空旷的楼房内,一直以来名声如雷贯耳的西岛千黛,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周围是全副武装的日本死士,庞大的阵容瞬间将这一方的三百人死死压下。
而最中央的西岛千黛却是一身妖娆打扮,淡蓝色紧身旗袍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利落的卷发披散在肩上,精致而魅力十足的五官搭衬着眉间那一滴朱砂痣,完全是一副东方美人的形象,着实优雅。
感受着对面那一束极度不友好的大量目光,叶闲脸色未变,疏离浅淡的微笑挂在嘴角,优雅万分。
对面的女人约莫二十三四岁,浑身是与景云柯不相上下的冷酷气质,残忍的笑意挂在嘴边。
“暂时看来,我的确胜了不是吗?表妹。”察觉到西岛千黛敌意十足的视线定在叶闲身上,景云柯眼底一闪而过狠戾。
“外公说见不到你,我也别想再混在西岛组内,景云柯,你够聪明、够阴险!”就算栽到了她手里,还是能轻轻松松拖她下水。
“所以,你才不惜一切代价,‘追’来了香港?”将追字咬得极重,景云柯依旧笑得漫不经心。
“别以为回了日本,你就能重回西岛组,别忘了,外公是比较信你,还是更相信我。”若是更信他,也不会任由他被自己追杀得四处乱窜了才来插手,虽然能将他踢出西岛组,一半的功劳全在他那个死去多年的中国父亲身上。
“回去告诉爷爷,香港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暂时我还不想回去。”母亲已死,日本除了一腔仇恨之外再无任何牵挂,自然是他想如何,便如何!
“这样再好不过,只是……你以为拿下一个小小傲龙帮,就能与我西岛组相抗吗?你……就不怕我告诉外公?他唯一的亲孙子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目的是,到时候一举灭了他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西岛组!”
“不得不说,你一向聪明,‘千辛万苦’找我来,要说的也都说罢,要是没事,我就走了。”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景云柯转身欲走。
“遭!”见得景云柯这般淡定的姿态,西岛千黛暗骂一声,转身叫过一旁的武士,在其耳边轻声吩咐一番,那人随后转身离开。
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景云柯转眼朝黎叔点了点头,后者也是笑了笑,吩咐手下几人跟上那正走出大门的日本武士。
原本打算离开的景云柯忽然停住了脚步,西岛千黛心里不解之余,禁不住揣测起前者这反反复复的用意。
眼看着气氛陷入僵局,忽然一阵嚎叫声传来,那离开多时的日本武士操着一口日语,嘶哑而喘息不停的嗓音,只显示出其中焦急,刘一刀等人却听不懂其中意思,不由得当场大眼瞪小眼。
“景云柯,你耍诈!”脸色越来越黑,听完那日本武士的话,西岛千黛已是气急败坏,纤细的手指向半空,恨不能抓住景云柯咬上一口!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兵不厌诈,十五岁时,我父亲曾经教过我。”看着手下人将一个捆得好似粽子的中年男人带上来,景云柯偏了偏头,以眼神询问叶闲。
这仓促而就的障眼法竟真将钟云狂救了出来,叶闲翘起的嘴角弧度微微加大,瞥了眼身旁的男人。
拿好手中的口琴,缓步走向被蒙住了眼的钟云狂,叶闲一把扯下那扎住了眼睛的布条,静静地等在一旁。
“钟叔,叶闲带父亲向你问好。”手中口琴晃动,见钟云狂的眼神果然剧变,叶闲抿了抿唇,方才开口。
“叶闲……叶闲……”半晌,中年男人身躯一震,眼底激动无比:
“承、承先?!”
“回去慢慢说吧。”对上不远处那一片黑洞洞的枪口,景云柯深吸一口气,上前搭上叶闲的肩膀。
将尚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的钟云狂交给黎叔,景云柯转头看向怒火中烧的西岛千黛,拉着叶闲的手掌轻轻颤抖着,语气却冷硬如冰,“爷爷见不到我,你可就危险了,你确定要出了这口气?”
“景云柯,总有一天,我要你认输!”脸色阴沉地死盯着面前镇定自若的男人,西岛千黛几乎竭斯底里。
气成了这样,说的却是要他认输、而不是要他死?叶闲眼神微闪,思绪一时间竟有些月兑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