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目以待。”仿佛这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狠话,景云柯讽刺地留下四个字,拉上身边的叶闲,带着金云堂的人扬长而去。
跟着景云柯回了宾馆,叶闲带着钟云狂走上二楼,一进门,后者便抓着他的手,激动不已。
“叶……闲,你父亲……他还好吧?”
“他?一日三餐照旧吧。”不清楚叶承先那究竟是算好还是不好,叶闲微微斟酌着用词,如实回答。
将叶闲的犹豫看在眼里,钟云狂忽然苦笑一声,他怎么能指望他好?怎么能好?
“十年前,我父亲被囚禁在叶家,直到现在。”想了想,终究是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叶承先的境况,叶闲抿了抿唇,想起离开之前,叶承先的千叮咛万嘱咐。
“什么?!他……叶老爷子竟然囚禁了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年近四十的钟云狂几乎要激动得跳了起来,“那你……”
“我也一样。”
“是我没用,害得你小小年纪就身陷囹圄,你今年也十八了吧?当时要你的时候,我还和你父亲商量着,要怎么一同将你好好抚养长大,哪知道,转眼却让他落回了叶老爷子的手里,还连带着你……”
听着这不太明白的对话,景云柯疑惑地转头,看向一旁神色浅淡的叶闲,后者却异常淡定。
曾经在叶家的地下室里,父亲不止一次对他说起,与钟云狂那段艰辛而疯狂的感情,他的种种深情、种种不悔,每一样都让当时还是孩子的叶闲,无比嫌恶。
直到后来陆尧对他的百般纠缠,对于自己父亲深爱着一个男人的事实,才开始稍微认同,却还是不能理解那奇怪的感情,如今父亲那带着淡淡幸福的话回荡在耳边,看着眼前万分痛苦的钟云狂,叶闲一阵恍惚间竟觉得,一切是那么……天经地义。
“父亲希望你能救他,我也只是带个话,做不做随你。”冷清的语气,似乎谈不上对救出自己父亲抱有多大的渴望,若不是熟知叶闲的景云柯,细细盯着那轻微颤抖着的手指,几乎也要被那表面的波澜不惊给欺骗了去。
“他……终于想开了?终于想开了……”浑身一震,钟云狂放在身侧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着,诧异的神色渐渐转为激动。
“何必当初。”十年了,不想开,难不成还希冀着家族中人突然转变,不惜扔下古武叶家的面子,去承认他们这段不伦之恋么?
既然十年前没那勇气维护那段生死不渝的感情,为何这么多年却抛不掉放不下忘不了?叶闲讽刺开口,一向温和的笑意,此刻格外凉薄。
安顿好钟云狂,叶闲依旧优雅至上,淡定回屋,景云柯虚眯着眼,专注地盯着面前人漫不经心的脸色,反手关门,“你在生气。”
笃定的语气伴随着冷酷的语调,弥漫在颇为压抑的房间内,前者正静立在窗边,闻言,方才不急不缓地转头,语气似是带了些怒意:
“自以为是。”总是妄加猜测、兀自定义,自以为是的男人!
“你也会有恼羞成怒的一天,叶闲。”惊喜地眨了眨眼,景云柯敏感地感觉到,自从遇见眼前这小子,自己似乎越来越喜欢……犯贱?明明被毫不客气地驳回,却因为他多说了几个字而欣喜不已,不是犯贱,却是什么?
景云柯那略带惊喜的黑眸出奇闪亮,不同于以往的不以为意,叶闲皱了皱好看的眉心,只觉得升腾到胸口的怒气猛地一窒,只余一股莫名的酸楚之意,袭上心头。
景云柯,你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怎么,被我说中了?”没有错过那温雅笑意一瞬的消逝,景云柯邪魅地勾了勾唇,蓦然欺身而近,深深望进叶闲那有些恍惚的眼底。
“既然已经找到钟云狂,我们的合作也算达成,傲龙帮的事情他自会处理。”话说至一半,忽然顿住,冷清的俊脸将接下来要说的话表达得很是清楚。
“你……又打算去哪里?”紧皱着眉峰,景云柯暗自吸了口气,眼前的少年,就像是一泓池水中的弯月,看上去是那么波澜不惊,实际上,却始终叫人无法触碰,这感觉,该死的糟糕!
半弯的唇角没有因为这个问题产生丝毫变化,后者淡淡回视着他,深褐色眸子一如既往的冷淡而深沉,片刻,转身离去。
“叶闲!”转身离开的一刹那,景云柯一把扯住叶闲的手臂,紧紧地拉着,温热的掌心熨烫着衣袖下的肌肤。
“景少爷还有事?”不欲再多做纠缠,叶闲甩了甩手臂,却没能摆月兑那好似铁钳一般的大掌。
“莫名其妙被你给压了,现在就想拍走人么?怎么说……也得将欠我的还回不是?”
突然转移的话题明显让心绪起伏的叶闲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不自觉地有些好笑,这男人,还惦记着这茬……
“若是你不想再被压一次,我劝你放手。”好心‘提醒’着,叶闲清冷的面色分毫未改。
“是么?”钳住右臂的手掌紧了紧,后者却没打算领情。
看着那微红的双唇一张一合,说着让一般人不太受得住的话语,景云柯早已习惯,一阵冲动涌上脑际,另一手缓缓地,挑上那略尖的下巴。极为轻佻的动作,迫使着少年抬起头。
“你想做什么?”抿了抿唇,将那眼底的暗色看得一清二楚,叶闲淡淡出声,温润的眼眸透出丝丝危险之意。
“做你。”十分干脆,十分果断,沙哑的声线越发魅惑,忽略前者的强烈警告,景云柯松开手,将捏住其右臂的手,改而揽上叶闲的腰际。
一高一矮的身躯几乎叠在一起,外间光线自半开的房门倾斜而进,将那暧昧的姿势完完整整地投射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