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雪洗自己被压之耻,景云柯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一只胳膊死死压住叶闲削瘦的身躯,后者经不住这猛力的推挤,一步步退向门口,凌乱的脚步踩在干净的地板上,“哗啦”一声,叶闲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衬衫领口被撕开了大半。
瘦弱的身躯被抵上门口,面前是男人紊乱而粗重的呼吸,叶闲微微诧异地抬眼,看着景云柯略显疯狂的动作,静如止水的心,蓦地狂跳。
只是,煞风景的人处处都有、时时都在,这次更是及时——
“景少……”刘一刀诧异的声音被堵在喉咙口,猛地吞了口唾沫,眨了眨眼再次睁开,这才死命压住险些月兑口而出的惊呼,他他他看到了什么?
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身子几乎重叠到了一起,其中一人被死死压住,脊背紧贴着墙面,一手被压迫性地放在身侧,虽面色不怎么好看,可那姿势却诱人得紧……呸呸!都在想什么,最重要的是,那近似施暴的人,是他敬仰不已的堂堂少主!
听得那来得相当不是时候的嗓音,正在进行着狂烈拉锯战的两人,没有丝毫惊慌失措,而是更加较劲。
脸色微冷,感受着手腕被勒得发疼,叶闲似乎不屑地哼了哼,被景云柯抓住的那只手猛然抬起,惊人的力道竟一下便掀翻了后者的压制,看得一旁的钟云狂更为震惊!
异能之力积聚于手心,阵阵白光乍起,道道带着凛然之气直击面前之人,景云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随即反应过来,急速侧身,躲过那满含杀气的光束,另一只手却不管不顾地,再次抓上叶闲那聚集着攻击之力的手腕。
你来我往的几个来回,不仅让景云柯更加明白了身边少年的无情,原本多多少少对叶闲抱着轻视之意的刘一刀,更是震撼得无以复加,难怪黎叔无意间提起这小子的时候,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感叹……
半晌下来,屋子里的东西仍旧无一损坏,甚至连微微晃动的窗帘,都在瞬息之间归于平静。
“叶闲,你真无情,不过,这样算是我赢了么?”低低的声线,景云柯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另一只手仍旧紧抓着叶闲的腕,明明痛得嘴角直抽,却始终带一抹轻松的笑意,让得一旁的钟云狂大呼不解。
从始至终,用尽手段都不曾让他放手,叶闲低头,闪烁的眼光扫了眼仍旧被景云柯抓住的手臂,随后挣开,默默地转身走出房门。
不可否认,若是可能,他有一千种方法挣月兑、一万种方法解决了面前那碍事的男人,可……为何却下不了手?
“我输了,你也没赢。”片刻后,清冷的声音自门口飘进,待景云柯反应过来,那身影早已踏出房门,只余轻轻扫过门框的一片衣角。
“你终于承认,你输了……哈哈哈……你承认了是不是?”闲,你承认了……是不是?
房内传来一阵失控的狂笑,一向冷酷沉默的男人,此时笑得像个孩子,笑意中那浓烈的满足感,断断续续地撞击着叶闲的心。
缓步走出,身后笑声仍未停歇,叶闲一贯的冷清不曾改变,嘴角,却轻轻弯起。
路灯下少年的身影托得曳地奇长,恍然投射在门前的阴影叫他心中一怔,细细盯着自己的黑影看上好一会儿方才作罢。
门口那个熟悉的角落恰到好处地纠结着记忆——那是他与那男人初次相见的地方。萍水相逢,不过尔尔,未曾留意过何时何地,被别人偷模闯进了尘封的心。
只是从他的人生开始在强大和弱小间,横纵出一条分水岭之时,便已看得通透。有种靠近——没那么容易可以用‘特别的’来盖棺定论,就像他…跟陆尧。
抿了抿唇收起心中的万千思绪,叶闲想:说起来,陆尧他差不多该来了吧?
单手打开客厅的灯,一腿碰上茶几,颓然坐在单人沙发里。想去冰箱里拿饮料,骤然想起已经好久都没有在那里补给食品了。
笃笃的敲门声,让他胸有成竹的笑容,微微泛上嘴角——果然准时!
起身开门,碰触扭锁的一瞬间,略垂地面的的眉眼轻盈一瞄——门缝下一条月白的光忽隐忽现,投射的人影似乎只有一个。
侧耳附门,外面那凝重屏息的呼吸…却不止一个!
抿了抿唇,叶闲垫着足底,无声无息地侧身划过地面,依身靠墙。
又是两声敲响落在门板右侧,双拳半握之时凝住呼吸,已是做好了战斗的架势。一个人最难改的不是性格不是脾气,而是习惯。
那些年,陆尧无数次敲起地下室的大门,左手端着叶闲喜欢的食点右手双指敲门,早已成为两人之间默契的暗语。
纵然双手空空,他也断然不会用左手去敲门!
微微抬起左臂,手腕搭上门锁,他无法判断外面到底有几个人,但此时造访这低调简陋的租房,来者定然不善。
人在极度绷紧神经的状态下,视觉听觉都会变得敏锐。如叶闲的判断没错,那么刚刚那一声咔嚓,伴着金属脆响的声音——是枪管上膛!
碾铁销金般的炸响迎排射击而来,少年鱼跃的身影在硝烟得模糊中,寻求着一击必得的庇护!他隐身在沙发与茶几之间,一厘一秒地数着火力停熄得间歇!
足足半分钟,火力戛然而止。叶闲把身体贴在早已被射击得破烂不堪的沙发后面,从微小的细缝与弹壳的凌乱中看过去。
门外零零散散得踏进几条腿。
“小姐。”厚重的男音开启了叶闲略泛陌生的听觉:“好像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