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岛、千、黛。”被牢牢锁住的叶闲缓慢而清晰地吐出四个字,一双眼片刻不离地盯着眼前步步走近的女人。
“不错,一段时间不见,你变了不少。”将散落到额角的刘海别到耳后,西岛千黛盈盈笑着上前。
“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问你个问题。”见叶闲垂下头再也不欲开口,女人微微压下心里的不悦,“叶家的血灵玉,在你手里吧?”
瞳孔猛地收缩,叶闲抿了抿唇淡然抬眼,“要是我说不在呢?”
“不在?也挺好办,你只需要告诉我,它在哪里就够了。”女人摇晃着修俏的肩膀,指尖挑起少年白皙的下颌。
讽刺地笑看着居高临下的西岛千黛,叶闲不言不语却意思明显。
“景云柯费尽心思想将你藏得一丝不露,只是想不到我这么快就能找到你吧?怎么,不肯说?”
“你想要我说什么?”铁链发出‘哐当’一声响,叶闲面不改色,好心地回了一句。
“告诉我血灵玉在哪里。”抬脚踩上叶闲的肩膀,西岛千黛隐含怨毒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他。
唇边笑意清浅,却又带着略略的无聊之色,少年眉心未曾皱一下。
“不说?”不知为何,他讨厌透了眼前这小子的淡定,若是能摧毁那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微笑,景云柯应当会生不如死吧?
破旧的钢铁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女人轻轻从一旁拿过一块烧红的烙铁,“这东西是你们中国发明的,也是最为古老的玩意儿,只不知用在你身上,会出现什么情况,你是个罕见的异能体不是么?”
低下头的少年猛地抬眼,皱眉看向一脸冷笑的西岛千黛。
“很惊讶?你不必拿出这个表情,异能者么……还是乖乖待回异能研究所比较好,你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当年若不是你们中国异能研究所那群蠢货,血灵玉或许早已易主,只可惜从那过后叶家便一直将你们关在族内,死活不肯露于人前。”
“你是想,用我作为筹码去跟叶家换回血灵玉?”不无讽刺地轻笑出声,叶闲看怪物一般看着面前妖娆无比的女人。
“不……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夹起的烙铁狠狠贴上叶闲破烂的衬衫,一股皮肉焦糊味顿时冲进鼻腔。
少年苍白的脸色霎时间冷汗层生,牙齿咬上下唇溢出一丝丝鲜红,浑身上下仓促间聚起的异能之力,却抵挡不住那要将人整个烧焦是炽热!
“叶家肯拿血灵玉换回你这么个可有可无的小家伙?我都不信呢,你说你是不是太有自信了?”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通红的铁块往前送了送,女人娇笑着调侃。
剧痛之下脑袋一片清明,少年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的呼痛声冲出喉咙,渐变血红的眼几欲喷火。
“若不是你们中国异能研究所那群蠢东西,不知死活地从中捣乱,你以为区区一个叶家,我西岛组当真无可奈何么?”
西岛千黛轻松的语气飘过耳边,刹那间清醒无比的叶闲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你……!”
“跟聪明人说话真是轻松。不错,若是我用你这个异能者,换来中国异能研究所作壁上观,你说事情是不是会好办得多?”
“卑鄙。”痛极承受不住地低吟一声,叶闲压抑的嗓音格外沙哑。
“多谢夸奖,只不过我好心为你解释了这么多,我的问题你是不是该回答我了?”随手将手中火烫的铁扔到一边,转身抽出墙上满是倒刺的匕首,西岛千黛闲庭信步般左右踱步,最后停在疼得佝偻着身子的叶闲面前。
“若是想从我口中打听到血灵玉的下落,我劝你别白日做梦……唔!”冷汗连连的俊脸顿时扭曲,月复部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叶闲瞪大了眼,低头看着没入肉里的匕首。
“看,景云柯千辛万苦的谋划,你终究还是一个死,不是么叶闲?”
冷气丝丝自牙缝中间来回穿梭,少年舌尖生生被咬下一块肉,汹涌的血液溢出嘴角,断成了两截的指甲深深掐进手心,却换不回他的一丝注意。
设计巧妙的倒刺在月复中一寸寸搅动,西岛千黛控制着匕首的手微微顿了顿,在叶闲终于缓过神来之后,又猛地抽出!
鲜红点点洒落在地上,少年终于再难忍受,蓦地仰头,喉间腥甜狂喷,飞溅上西岛千黛的眉心,留下一滴与那颗朱砂痣一样妖冶的红。
轻轻抬手擦掉双眉间的血,女人眯了眯眼,“怎么?这样就承受不住了?世所罕见的异能者么?不过尔尔。”
一半的倒刺被留在少年体内,西岛千黛慢慢蹲,长而尖利的指甲残忍地抠进那细小的伤口缝里,叶闲低低的申吟越发沙哑,极度的痛苦教人不敢去直视那扭曲到可怖的脸!
‘细心’地为叶闲一根根挑出倒刺,西岛千黛勾了勾嘴角,把手上沾染的血涂抹上少年冷汗遍布的脸上,指尖撬开那抿成了一条线的双唇,强行用剩余的血将那薄唇涂成艳丽的红色。
“怪不得景云柯竟会迷恋上一个男人,现在这么一看,你倒确是有几分姿色。”
“可……悲。”吐掉口中的污血,叶闲止不住地颤抖着,不忘开口。
“可悲?你不如还是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你爱着……景云柯吧?”清冷的声线压抑着痛苦,额头上滴滴滑落的冷汗让他每说出一个字都万分艰难。却仍是用尽了力气出声。
他必须赌这一把!
果然,前一刻洋洋得意的女人即刻变脸!
“叶闲,这世上果然没有人比你更不怕死!”
“我、说中了……你不止爱他,还嫉妒我……嫉妒得快、快要发疯。”暗淡的眼神一丝异光飞快闪过,叶闲轻咳着徐徐道来,“若非爱上他,早在将他追杀至香港之时,便能杀……杀了他吧?换句话说……咳咳、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轻松地杀了他……”
“你给我闭嘴!”阴沉的脸色昭示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女人一把扯过墙上的黑色皮鞭,重重抽向叶闲那被伤得千疮百孔的月复部!
“你不敢承认……就像你不敢、承认他比你强这个……这个事实……”面色早已惨白如纸,少年低低的声音,若不仔细去听,根本无法听清。
“我让你住口、住口!听不懂么?那我便打到你再也不能说话为止!”黑色鞭子一下下抽在少年单薄的身上,耳边是女人歇斯底里的低吼,叶闲无力地闭上眼。
破烂的衬衫被抽得险些盖不住胸膛,那白皙的肌肤此时青紫一片,纵横交加的伤布满狰狞的皮肤,被烙铁烤焦的地方冒出一丝丝血红,翻白的女敕肉在外。
“那个冷血无情的臭男人亲手杀死了我的父亲,将我母亲送给下贱的杀手们随意赏玩,你以为他是你所认为的痴情种么?叶闲我告诉你,爱上他,你一定会比我更加生不如死!”
“是么?”呼吸越发困难,叶闲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传入西岛千黛的耳朵里,让她登时冷静下来。
“是与不是,或许你都没办法去知道了,因为……不交出血灵玉,你休想活到明天早上!”平复一下心里的激动,西岛千黛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
“千黛小姐!”门外,一杀手恭敬地垂首,忽然唤道。
“说!”
“老先生来了,说想见见他。”
“快请!”
西岛光雄由底下人小心翼翼地扶着走进,见到那缩在墙边一身血肉模糊的少年,忽地笑了笑,“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异能体,叶家的异能之力越来越薄弱,竟还能出现这等强硬的底子!”
勉强掀开眼皮,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叶闲费力呼吸着,略带痛苦的眸光倒映出西岛光雄那赞叹的表情。
“小家伙,告诉我血灵玉在哪?”伸手轻柔地模了模叶闲脏乱不堪的头,老人眯着一双尽是算计的老眼。
“……”连张口的力气也无,浑身上下的钝痛刺激着叶闲麻木的感官,逐渐抽离的意识让他听不清眼前人的话,却在昏迷前夕,将那最后一幕的慌乱看进了心底:门外杀手忽然闯进,随后是西岛光雄刹那的阴狠,与看向西岛千黛时的责备之意。
仿佛过了几百年,辗转尘世的沧桑,漂泊情海的浮沉,遥远到永不可及的天边,男人低沉而充满柔情的声音一遍遍呢喃:纵然情海波澜平地起,恩怨敌仇前生怨,只若你愿,我便义无反顾、垂首臣服。
只若你愿,我便义无反顾、垂首臣服……
再次醒来,一种被大卸八块的错觉充斥着叶闲的感官,忍着由内而外的痛苦,悠悠睁开眼睛,落入眼帘的脸却上他恨不能再次睡过去!
“闲!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陆尧欣喜若狂地俯身,对上叶闲迷蒙的视线——
“景……云柯……”意识清醒,到了嘴边的话却未能停住。一脸惊喜的陆尧下一刻愣在原地,僵硬的表情一时间竟十分滑稽。
他只是无法想象,自己心心念念的闲,如今竟已连一点点多余的心思也不再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