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自习,背着包,手插在口袋里。呼一口暖气,用厚厚的口罩遮住半张脸,觉得眼前的世界都模糊了。低着头,埋头往回走。到家后取来热水浸泡略微红肿的手指。很快传来热水如针芒般的刺痛感。
意外听见母亲在屋内惊慌的叫声,“你说的可是真的?”
接着是父亲不耐烦的叮嘱,“你吵什么!小声点,这件事千万不能宣扬,更不要让小吟知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本能地想要走近。贴近房门,却只是听见他们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我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些什么。心里一阵纳闷,也便当做健忘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事情很快便明了。看来话说世事无常,果然不错。谁也料不到我们这一家的命运转变竟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
我这天记不清是简恺铭离家出走后的第几个夜晚,只依稀记得,冬天夜晚的风一点都不温柔。干燥而寒冷得叫人疼痛。
那个我最熟悉的少年。
这些天他一直没有改变着装,白色的外套随意地披在肩头,一阵寒风吹来他瘦长的骨架在空落落的衣服里瑟瑟抖,脑海里却一遍一遍回忆着那段让人心肺俱裂的对话“没用的东西,你给我滚出去……”接而是他气急败坏的摔门声。让他心痛的,他始终念念不忘。
一遍一遍,简闻狰狞的脸孔深深地刻在简恺铭的脑海里,磨灭不去了。他紧紧的抓自己的臂膀,扯自己的头。试着用疼痛来淡化心里的不甘,他用尽了一切力量。去让撕扯着的缠绕着的痛麻痹头皮。
“啊——”终还是忍不住叫喊出愤恨,那一刻他疯近乎崩溃尖叫声引来某些路人惊讶的驻足,和看疯子一样嘲讽的目光。他无助地走在街头,他什么都无所谓。他落寞的声音就像是城市里无家可归的流浪人。事实上,他如今就是这样的人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回到那个没有爱的家里。宁可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白色欧式花坛。边缘被泥土染出几丝灰尘色,华丽而典雅,里面却依然摆着一盆盆已经死去多时的花,花色深灰暗黄。待风吹过,那已经干枯的花叶出脆脆的破碎声,然后化为一堆微小的细屑。很没生机的样子。
简恺铭蹒跚到花坛的角落,缓缓地蹲下。在我眼里,下蹲和蜷缩都是无助的表现吧。他抱着自己的头,疯狂地狠狠拉扯自己的头。
“简恺铭,你真的很没用吗?你真的很没用吗?是不是?”他问自己,没有声音回答。风声那样肆虐,吹得一切猖狂地摇摆。
“呵,看来你是真的很没用了。”
他因为过度咆哮而嘶哑的嗓音实在令人怜惜。他抬头的时候看见满街欢愉地闪烁着的霓虹,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燃起的万家灯火,看着这个陌生熟悉却不属于他的冰冷的城市。
“废物”一词像根尖锐的针,刺痛了他的心,深陷于内,想拔却拔不出。他自尊好强,骨子里叛逆,对事情看得透彻。他很聪明,并且能干。少年如他,又怎会轻易接受盖在他身上“没用的废物”的章?
“简恺铭,你不能这样堕落,一定不能!”似乎找到勇气,他站起来,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