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每个人混出名堂来都有个理由,那么我的理由就是一个字,一个“情”字而已,而且仅此而已。
车上响起了那首歌。
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
难道你不明白是为了爱……
我猛地把音乐关掉,不再去听,不再去想,我知道这首歌只会增加我的痛苦,而它早已带来不了那曾经的欢乐,甚至是那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都没有,只是一种无奈,一种痛到心底的无奈。
到了酒吧,我上了四楼,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就喝了起来,一手拿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不停地喝着,我望着窗户,望着远处的河流,望着远处的公园,望着阳光下的一切。
最后,我坐到窗边的沙发上,然后靠在那里,腿斜放在窗台上,望着窗外的天空,我静静地闭上眼睛,酒还在喝着,但是索然无味。
我摇着头,当那瓶酒喝光后,我把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墙上,然后头靠在那里,嘴里乱说着胡话。
操他妈的,谁让你回来了,为什么让我看到你,你不知道吗?我很想见你,可是我不能见啊,我不能见你,我怕,我害怕,害怕你知道发生的一切,你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很痛,你又知道不知道,我不是从前了,现在的家良,不,现在的小家伙已经不是小家伙了,他长大了,他变的强大了,他可以要他想要的一切,可是为什么,你才来,当我可以拥有一切的时候,我发现我就是不能拥有你了,为什么?人生为什么要搞的如此狼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折磨我,让我如此痛苦,忍受着无法忍受的一切,想见不能见,只能喝酒买醉独自承受这天一样大的悲痛。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看手机,是祖儿打来的。
“哥,你现在在哪呢?”,祖儿小心翼翼地问我。
“呵,你还能想到我啊,你不是陪你三姨妈去了吗?你们都陪她,不要管我,真的,都跟她一起去好了,我谁也不想见,不想见……”
“哥,你喝多了吗?”
“我没喝多,谁他妈的说我喝多了,我没喝多,真的没喝多,我没……”
“哥,女乃女乃被送进去抢救了,你能不能过来下,哥!”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清醒过来,我皱了皱眉头说:“严重不严重?”
“三姨妈一直哭,一直哭,她太可怜了,你过来吧,女乃女乃说要见宝乐,说见不到,你来也行,她有最后的话要跟你与三姨妈说!”,祖儿很伤感地说着。
我说:“恩,好的,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我放下电话突然愣住了,说实在的,我不是因为她要过去,不是,我不是因为想见她,我只是想见女乃女乃,我不想她出事,我很担心,我从屋里出来,往楼下走去,我感觉头有点晕,满脸发热。
我走到楼下后,有个兄弟说:“大哥,你喝多了吗?你要去哪?”
“开车送我去人民医院!”
那个兄弟拿着车把我往人民医院送去。
路上,我手捂着脑袋,让自己沉静一些,其实当时若不是我喝了酒,我去医院,看到她我肯定会很害怕的,但是因为喝了酒,好象除了对女乃女乃的担心,对她并无什么害怕,我知道在死亡面前,一切都会失去分量。
到了医院,我走下车来,往手术室走去,在过道里,我看到那个女人靠在墙边,手不停地抹眼泪,祖儿和胡子都在那里安慰着她。
我低下头静静地走了过去,我走的不慢不快,直到我走到了他们身边,我没有望她,而是对胡子说:“女乃女乃怎么样了?”
“刚才很严重,现在送进去了,有十五六分钟了,还不知道呢!”,胡子小声地跟我到旁边说,我回头看了一眼她,她仍旧低着头,哭的更加伤心,祖儿不停地用面纸帮她擦着眼睛。
胡子皱着眉头说:“家良,你过去安慰下大姐吧,她怪可怜的,真是难为她了……”
我又看了看她,我鼓了下勇气,刚想迈出那步,但还是停了下来,我对胡子说:“没事,女乃女乃不会有事的,我去找下医生!”,说着,我去找了主治医生,我要走的时候,祖儿叫了我下,她以为我走,我回头给了她一个眼神,梅子姐突然也抬起了头,她的目光跟我交汇了下,但是马上她就惊慌地躲闪了我。
我到了主治医生那,我问医生:“医生,我女乃女乃没事吧?”
“哎,你们啊,也别多想了,都多大了啊,今年都84岁了,年纪不小了,想开点,年纪大了,机体都老化了,能等到你们孙子孙女来,也不容易了……”
“医生,你意思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们不是正在想办法吗?年纪太大,如果做手术的话,怕恢复不了,到时候风险也大,我想啊,如果暂时能挺过去,你们家人啊,就多看几眼,对了,还有一些衣服啊,什么的,也要准备下……”
医生的话是实话,是的,年纪是不小了,而且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万一走了,到时候还有很多事情呢!我微微点了点头说:“医生,谢谢你们了,你帮帮忙,尽尽力,能维持多久维持多久,多贵的药水,都可以用,钱的问题,没事,咱们做为小的,也没多少指望,就是不到最后一刻,这该尽的孝还是要尽对吧!”
“恩,好的,这样吧,等回头出来没事,我想办法用点药水先保一下,我们尽力吧,至于结果怎么样,那我们谁都不好说啊,我希望你们家人也能明白!”
我点了点头,跟他握了手,然后就走了出来,出来后,她不哭了,静静地靠在那里,祖儿看到我就对我招手,我慢慢地走过去,然后对胡子说:“胡子,你过来下!”
“医生怎么说的?”
我顿了下说:“很危险,恐怕挺不过去了,这样,你去找几个兄弟,准备一些衣服啊,煤油灯,纸钱什么的,你要是不懂,就问下卖东西的人,需要些什么……”
胡子点了点头说:“恩,我知道了,家良,你还是过去安慰下大姐吧!”
胡子走开了,我站在那里看着她。
“三姨妈,别哭了,女乃女乃没事的,家良都问过了!”,祖儿看了下我。
我还是走了过去,然后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我突然很难过,我很想抱抱她,安慰她下,可只能这样看着。
我张了张嘴,还是说了句:“不要哭了!”
她没有看我,听到我这句话,又猛地哭出了声,然后眼泪哗啦地流下,也许我不该安慰她,她听到我的话,也许会想到更多,那种悲痛不是她能控制住的。
“三姨妈,你看哥都要你别哭了……”
祖儿开始叫了我声“家良”,第二次她没叫我名字,而是叫了我哥。
“我没事,我没事!”,她自己拿过面纸然后自己擦着,她控制了下情绪,然后理了下额头前的头发,她没有看我,把脸微微转到一边,然后静静地望着抢救室的门。
“医生说,说可以考虑手术,但是又担心女乃女乃年龄大了,所以这个要我们自己拿主意,你的意见呢?”,我静静地问她,然后手放进口袋,把头抬起来一起跟她望着手术室的门。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摇了摇头,然后抿了抿嘴说:“谢谢你!”,她的那声“谢谢你!”说的很轻,几乎连她自己大概都听的不是很清楚。
“这是我应该的,为女乃女乃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对了……”,她微微转向我,没有抬头说:“宝乐呢?”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和祖儿都愣了,那句话犹如青天霹雳刺入我的心脏。我几乎被击打的崩溃,我差点挺不过来,祖儿忙说:“哦,三姨妈,宝乐前几天刚送回哥哥老家去,本来说接过来的,可是那边路不是很好,家里就两位老人,也不知道怎么送……”
没想到她竟然说:“哦,没事的,不要送过来,别弄的很麻烦了,女乃女乃会理解的!”
她的这句话让我的心再次疼痛,虽然担心少了点,但是她那种无意间,很平淡的话,那里面又包含了多少感情在里面呢?
“恩,也对的,三姨妈,女乃女乃会理解的,你也别哭了,女乃女乃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平静了下自己,手模了模头,然后再次看着她说:“你想开点,女乃女乃很疼你,你这样,她也会担心的……”
她听了我话,想哭,但是被她控制住了,她捂着嘴,一直没哭出来。
不多会,门开了,女乃女乃出来了,医生笑了笑,我知道没事了,她也激动地上前扶住女乃女乃说:“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她的眼神里有多少悲痛呢,我似乎回到了那些回忆中,一个女孩子与她的女乃女乃相依为命,这是她最亲最爱的人,她已经没有了父母,父母去了哪里,她永远也许不会知道,面对这个最亲的女乃女乃,那寄托了她对父母的全部希望。
医生说:“没事了,你女乃女乃暂时没事了,先别打扰她!”
梅子姐点了点头,然后我们一起回了病房。
在病房里,我们慢慢地等待,女乃女乃还没有醒来,她几乎一刻都没有停止望着女乃女乃,祖儿看了看我,我把头微微地望向窗户。
这样的沉静过了好久,女乃女乃醒来了,她微微地叫着:“小花,小花……”
“女乃女乃,我在呢,小花在,女乃女乃!”
“我没事了,小花,你别哭,不要哭啊,女乃女乃也不想这样啊,可是有什么法子啊,可是啊,女乃女乃就是走了,也是有话要跟你说的,刚才差点没说成,小花……你听着了吗?”
“恩,女乃女乃,我听着呢,我听着,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吃力地说着话,她停了下,然后说:“小花啊,家良在吗?他有来吗?我这个女乃女乃都这样了,他一定会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