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绝一语即毕,当即振袖飞空,虚空浮住脚步,冷目往来一扫,当即沉声一喝:“黑水涛涛,荡尽天下。”
随其言落,涛涛水光自他身中一蹿而出,在他身遭流浮未已。
这水光色成幽黑,沉潋无光,正是萧千绝所修白山黑水。此水色泽虽不惹眼,可他所放之量已是等若一山之重。只论轻重,还在玄元沉水之上。
萧千绝抬目望了头顶血池,眼中芒光轻泄,随即荡动衣袖从身遭引了一涓细流直扑而去。
但见水波翻涌之处直若大浪击石,银河爆漏,众人收取颇辛的战煞精血却转眼间便被搅动翻涌,不时月兑出万灵化血池,洒落于地。
而严霜自是冷光洒露,将之冻成血块,随意弃置,并不收取。
白山黑水更是在那血池之中往来穿梭,所经之地战煞精血尽被收束其内,原本黝黑的白山黑水却是略带了几分诡异的紫色。
南离散人一笑,这萧千绝果真不愧黑水涛涛荡尽天下之名,只这一手,怕是在场之人无有几人能挡。
他与萧千绝相识已久,怎会不知萧千绝乃是强行驭使成道之宝而致于此。须知在金丹期调用成道之宝,若稍有差池,便将金丹震致碎裂,至此绝了元婴之门。
而即便金丹无恙,这等行径也必伤了根基,若无多年静养实无恢复之途。
南离散人心中微叹,萧千绝此举已是乾坤一掷,非得功成不可,见得此状他心中豪情一起笑道:“萧老怪不愧荡尽天下之名,这等气概吾等远不及也,老夫助你一助。”
他话已道出,当即放出一朵南明离火冲入血池之中,往来烧灼片刻,便将那血池滋生异怪除去。
只是水火难容,他若全力而动,难免乱了萧千绝神通,仅能觑见空当,焚去少许罢了,对情势并无大益。
南离散人恨恨收了法术,对那仍自驭用法宝不紧不慢的收摄血水的众人吼道:“萧道友如今已施全力,你等还以俗套相应,我南离子耻与你等为伍。”
太岳老人等不禁面上发烫,他等本就是存有保存法力应付后续之心,毕竟陆一鸣可没透漏坏去万灵化血池该是如何行事。是以都留了心思,让别人出这个风头。
而剩余之人虽不知晓陆一鸣等人所谋,可到得此时也终觉此行颇为奇异,似是绝了后路,破釜沉舟一般,更是保了低调。
此时见得萧千绝竟动用成道之宝,不惜折损道基也要尽快坏去血池,心下自是大惊,可有百宝老儿强动道基十数年不得复原的前车在先。诸人心中虽是惭然,却也无人敢以成道之宝相出。
不过遭了南离散人讥讽,诸人也无颜再使俗套,唯有各出得意手段,尽力收取血水罢了。
其中太岳老人与黄陂子最为惹眼。太岳老人最擅土行,对抗血水本就大有长处。而黄陂老人则放出独门苍木汲水术,与二人应和,平添数分威能。
在众人引援之下,萧千绝黑水更显威势,水波澜卷之中,血水迅速减降,渐把那深藏血水之中的剑匣露将出来。
萧千绝见已功成,双手掐动法诀将漫天黑水尽数收于身外。只是这原本黑幽的白山黑水已是显了血色,料来是收取战煞精血太过之因。
萧千绝闷哼一声,把那狮口一张,将和了血水的白山黑水,也即是他成道之宝饮于月复内。
只是这样一来,这等战煞精血未被其炼化之前,他这一身法力难能提到五成,更是不能进益。
陆一鸣嘴角一勾,当即取了一滴玄元沉水喂其服过。悄声言道:“此水名为玄元沉水,若以其为引,和以白山黑水,当能炼出一元重水这等至珍。若有此水为引,萧道友再将战煞精血化为己用,不定也能步就元婴。”
陆一鸣言罢,当即开声叫道:“太岳道友,你我合力将那两口剑匣破了,便能直入上方收取灵脉。”
太岳老人点头应了,便与陆一鸣一道纵起遁光,向上飞纵百来丈高,在那剑匣前停驻脚步。
他看了一通,发觉在这剑匣之外除设一道浮空法禁之外,并无余阵。而那万灵化血池根基实为这两口剑匣。
这剑匣体上密布符篆,一股股凶戾血气就在其上纹络来回流动。
两人只觉身间精血蠢蠢欲动,似要爆体而出,脸面之上各自涌出血色。两人均能肯定若是自己身上带有伤口,那一身精血必定难以自控,被这对剑匣吸出。这万灵化血池名虽甚玄,可实为这两口剑匣所引精血而致,无怪乎除了浮空法阵之外,便再无它禁。
而此时这剑匣已然张开,内中空空荡荡并无剑器,可仍有一股无上剑意隐而留存。
太岳老人不敢去想,这原本盛于剑匣之中的宝剑该有几多威能。
可陆一鸣却神思流飞,想到多年前自己初入龙城战卫之时,中西两方魔教曾大招天下铸剑良师。
沈青衡本让陆一鸣设法查知此事,可待后来只知所有被征去铸剑大师均无下落,生死不知。
难道当日冥河魔祖那对魔剑,先时就盛于这剑匣之中汲取精血弥合残胎。
这对宝剑威能堪称登峰造极,若当真被两方魔教修复,陆一鸣实想不出云之法界谁人能当得一击。只怕必会卷起腥风血雨,杀出人间炼狱。
见陆一鸣出神,太岳老人不仅轻咳一声,提醒道:“少阳道友,你我各收一口,只要将这剑意打散,便能将这万灵血池破了。”
陆一鸣回神一笑道:“如此甚好,不过这两口剑匣须得归我,至于灵脉我不取便是。”
太岳老人面上一窘,心中不由月复谤,这两口剑匣可是养育宝剑的上佳之物,只消将宝剑置于其内,便能将自战煞精血之中敛来的凶气淬入宝剑之中。
而其吸摄精血的强劲势头,更能在紧要关头发挥妙用。不过陆一鸣是为剑修,又似有一对飞剑随身,这两口剑匣必能大有用处。
在幽冥界算上宝贵的灵脉,此时早已无关紧要,陆一鸣说此实已无味。
既然陆一鸣张口讨要,太岳老人自然不会寻这个无趣,从萧千绝方才不惜动用成道之宝来看,想必已是成了某种默契。这个时候,太岳老人可不欲被其撇下。
陆一鸣也不管太岳老人如何施法,只管伸出手来,将那剑匣摘到手上。
陆一鸣眼中剑光一亮,一股堂皇剑意流转而起。
此之是为纵横十九道。
那剑匣中剑意虽是凶邪,可毕竟非是本体。在陆一鸣将自幼勤习的纵横十九道剑意放出之后,这股立时便被其纵横撕碎,分散一片不成体系,不过一时三刻,便已不复留存。
陆一鸣习炼的长庚剑经本就不注重剑招剑式。而更为可惜的是他入豫州魔教实为仓促,未能自门中学到剑势招数,是以他的纯钧剑丸走的路数还是邪云剑书所载,却没将纯钧剑丸威力发挥十足。
胜邪终究是他在魔教的应景之用,不能久持,是以近年来陆一鸣已在设想,如何将风雷十三剑与纵横十九道这两门剑术运用到长庚剑经之上。
陆一鸣才将剑匣收了,太岳老人便忙不迭得将另一口也递了过来。这般执在手上,只觉一身精血沸腾起来,直欲裂体而出,颇为难熬。
陆一鸣嘿然一笑遂即取了一件空置的储物袋,将这两口剑匣封禁收起。
此事一成陆一鸣遂即道:“诸位道友灵脉便在上方洞穴之中,我等正好前去收取。”
陆一鸣言语即罢,当即浮动遁光直往上方穿行。
也不用陆一鸣再作鼓动,诸人均能体觉自上方黑幽幽的洞穴之中传来的精纯灵气,自是奋发而前,过不多时,便有数人已是行至陆一鸣前面。
陆一鸣嘿然一笑,把那遁光稍缓,却回望洞穴深处,心中稍作感念,他所遗留的标记竟与一瞬之间便被抹去三道,也既是说魔教有人可瞬息之间开出三十余丈的路径。这等进度远超陆一鸣预期,显是拖不得二日。
渐渐得,陆一鸣与南离散人数人已是落到最后,前方不时有人收获灵脉,腾起一片欢声。
只是再往上行了一二时辰,众人却忙不迭得把手头所获弃置不理。
因愈往上行灵脉便愈加粗壮,只要收上数条埋与住处沟通地脉,过不多年,便能催生一处灵地。
当然这还是南方魔教自幽冥界各处摄来,汇与此处罢了。而在陆一鸣看来魔教此举正为那滋养那血海魔胎,非是断绝此界正道这般简单。
而这时诸人眼界已阔,却是挑挑捡捡前行速度不由缓了下来。他等手底可无更多能容灵脉之物。
陆一鸣不禁摇头心中暗道此等人物即便带到外界,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反成累赘,一时竟是起了烦躁之意。
总算他心性甚佳,一觉不对便运功将心绪平复起来,与太岳老人说了几句,由太岳老人出面,才使众修且不管眼前,直往山巅行去。
忽而,席兮兮轻轻扯了陆一鸣衣襟低声道:“师父,差不多了,我法力已被压制一成。”
陆一鸣嘴角浮起一笑道:“不急,看他们何时发现,再收拾不晚。”
陆一鸣有貔貅暗中护持,不能警觉法力如何受制,是以早就吩咐席兮兮暗中留意此事。
席兮兮修为不深,所受压制最大,一路之上又心无旁婺专心体觉,却是先与众人警觉此事。
而此时正是陆一鸣收服诸人的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