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怕有人跳楼吧?”医院每天那么多生离死别,重病无望或是巨额医药费承受不起的多得是,万一一个想不开了就跳了呢。
“不,”白一卿握紧没伤到的那只拳头“是怕患者心情不好把陪床的扔下去。”
宋青衣故意戳他缠着绷带的那块,白一卿立马疼得龇牙咧嘴,“小样儿,等你好了再跟姐姐我挑衅吧!”
冬天的天空早早就暗了下去,白一卿打完点滴后坚持要步行回家,而且不准任何人跟着。他对白父和白母说,“你俩想吵架或是打架就快点,我回去了要睡觉,别吵到我。”又对打算跟他一起走的宋青衣说,“你也不准跟着!”
天色阴沉压抑,他一步一步沿着街边走,整个场景仿佛是再迈出下一步,就会漫天大雪旋转降落。伤口在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的作为是逞强,是幼稚,可是年少的人啊,在迷茫害怕时,除了逞强,除了疯狂,又能怎样呢。
父母之间早就没有一点感情,从他记事开始就很少见过白父,白母也很少提起他,就好像这两个人彼此之间并不熟悉,只是有了个孩子作为羁绊。白父在外面并不孤单,白母一直不肯离婚的理由白一卿想不出来,是因为怕自己难过,还是她从心里放不下?
白一卿想,不喜欢何必在一起,在一起又像两个陌生人,谁都不肯对谁多笑一下。假如将来自己的家庭也是这样,那还不如一辈子独孤终老。
他当然知道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一个头发半长的女孩一直在和他保持平行,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
白一卿扭头想冲她喊,结果一吸气整个肩膀疼得厉害,左手伸兜里去掏手机,好半天才想起昨晚太匆忙,手机都忘记带了。
倒是马路对面的女孩看到他下意识去捂肩膀的动作,连忙扯着嗓子大声冲他喊,“姓白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爱往哪走往哪走,你可别说我跟着你啊!”
有路人向女孩看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盖上帽子低着头继续走。白一卿笑了,马路上车辆一闪而过,他脑海里的画面却清晰了,昨晚就是她,抱着自己的胳膊一直哭一直哭……
白一卿停下,扭头冲宋青衣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站在原地,宋青衣以为他想开了,傻笑着看着他穿过马路朝自己走来。谁知白一卿用困惑的眼神看了她好半天才开口说话,声音不大,语气却没有丝毫迟疑,“你昨晚抱着我哭,还说,让我陪你哭瞎。”
宋青衣脑袋一木,低头专心找地缝,白一卿还是不饶人,“为什么总说我死了你就哭瞎?”
宋青衣低头快走,白一卿迈开长腿轻松跟上,“仅仅哭瞎吗?不考虑殉个情陪个葬?”
“成!到时候我给你扎俩小纸人烧了……再说,殉情这活又不归我,你还有况慧呢。”宋青衣斜眼看他,“心情好多了?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