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琦的声音突然变得激愤,
“你看到了,我就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谁都可以任意的打骂我、羞辱我欺负我,不过我已经不怕了,我能坚强,能独立,还会反抗——我已经不需要他了!他还来干什么?你知道吗?就刚才,他跑来跟我说,他姓‘黎’呵……还是郡王!郡王?!他是郡王我就会稀罕么?!现在我才发现,我是如此的……恨他!”
她曾是那样的没心没肺无忧无虑,如今这个“恨”字竟是这般轻易地月兑口而出。
她说她被打骂羞辱,这曾经也有他的一份,程君佑后悔不已,摊开手,手心是两个紧握的小拳头。他拉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的展开再柔顺放进他的掌心,似乎这样才能能将她的心事抚平。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我也想过不要做女孩子,我尽量活得坚强,可这世道,我就算扮作男孩子,也有人不放过我。难道我长得就那么让人想欺负么?”
今天那个秦统领猥琐的样子,想想就让人恶心!
程君佑能体会到她的哀伤,但听到最后这话第一反应是想笑,随即面上一僵。
是啊,他一开始不就是这样么?只要见面就想“欺负”的看她慌看她恼,看她惊恐万分,看她恼羞成怒,如此心里才有万分的成就感。
转而一想,又不对,她不是正讲她那个无情的父亲吗?那个“他”就算是再无情意,也不可能在快要相认的时候欺负她!今天从她说了句“不是都想欺负我”后,神情就变得悲伤,难道还有别的事?
他越想越是,安慰的握紧黎琦的小手道:
“谁欺负你了,跟我说,嗯?”
他的声音极其温和,带着无边的心疼和蛊惑,黎琦心头一颤,含着水光望过去,他的表情是那么认真……和温柔;她就这么痴痴地望着,一时有些发愣:
十五岁那年,阿黄死了,在母亲死后第二年,相依为命的阿黄被人杀死。黎琦又气又恨,哭得撕心裂肺,曾经奢望的得不到,拥有过的留不下也守不住,她真的就是“扫把星”,要克尽所有对她好关心她的人吗?那时,只有裴沐林耐心的陪着她,他说“我会守着你,一辈子保护你……”结果怎样?只一年,誓言便灰飞烟散。不过也好,上天对她还算眷顾,只是分手而不是那样的“失去”,这样总比跟母亲那样的阴阳相隔要好。
现在这个人,也是这么温柔的跟自己说“谁欺负你了”,那神情,不容置疑的就是:谁欺负了你我立刻给你报仇!
这样的关心,这样的“好”,她承受不起——她是“扫把星”,是她的一切终是要还回去的,如此,她宁肯从未得到!
“跟你说?”黎琦凄苦一笑,故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有谁会欺负我?难道不是你?”
“当然不是!还有谁?”程君佑当然看出她的言不由衷。
“你的意思:你是其中之一?”黎琦再次将他的话断章取义。
“不是!”程君佑抓狂。
“明明就是!”
“不是就不是……”
“……”
“是与不是”似乎没有必要再纠结下去,仿佛又回到某个争吵的片段;程君佑眼神飘忽,无意识的模模嘴唇,脸上表情很是怪异。
黎琦尴尬的手足无措,眼睛慌乱的不知该看向何处;巷子里不知谁家的狗在叫,熟悉又遥远,她这才发现车已经停了好长时间,
“那个……我到了。”
她快速移动身子,刚到门口手腕就被按住。
黎琦望向交握的手腕,眼神一闪:今天,这只手一直握着她的,给力她太多的安慰,她很感激,
“程大少,谢谢你的专车。”
“黎琦!”程君佑的眸光深邃,里面闪着不知名的东西。
黎琦突然很慌,
“你……请不要……”对我好!
说罢,急急地垂头,跳下马车。
打也行,骂也罢,像之前的“半敌半友”更是好,就是不要……对我好!怪只怪自己的命太薄,任何人的好都无福消受的住!
望着那急匆匆的背影,程君佑的眉头渐渐舒展,无意识的摩挲着薄唇。
“‘不要’……什么?——小丫头,我会再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