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桃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继续把故事讲完:“后来啊,林扒皮终于考上进士要做官了,可巧啊,知道这个喜讯的时候李氏也怀孕五六个月了呀。林扒皮答应的好好的,等他做了官有了钱,当年八月的时候,一定让李氏吃上桂花酥饼。李氏就抱着这个‘诺言’傻傻的等。结果呢,她等来的可不是桂花酥饼,她等来了林扒皮的外室,那女人还即将临盆。”
王氏惊呼一声,她是做别人太太的,太明白这种外室挺着肚皮杀上门的杀伤力了:“那李氏呢?李氏怎么样了?”
“李氏气死了。难产,留下个女儿,自己一命归西。”林小桃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感觉到眼泪又要失控狂涌,她拼命的深吸气,往自己嘴里大塞桂花酥饼,努力睁大眼睛挡住就要滚落的泪。
但心中那仿佛要窒息一般的疼痛,哪里是可以忍住的,林小桃僵硬的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腰上的梅花络子,脸上挂出一个状似调侃其实比哭难看一百遍的笑:“据说,李氏死的时候,就只来得及给她女儿留了这么一条络子呢。”说完她便彻底失去了抑制自己的情绪的能力,一头扑进了绿绿的怀里,放声恸哭。
一面哭她一面嚎啕:“李氏死的可惨了,一个人倒在血泊里,她的络子都被血染透了。那林扒皮是个畜生啊,他看都不看李氏一眼就忙着心疼他的新欢去了,可怜的李氏,她是露天席地的生孩子生死的!苍天无眼,林扒皮怎么配有儿子呢?还有八个儿子呢,他就该断子绝孙啊!”
绿绿抱着怀里不住颤抖的林小桃,她早已泣不成声。跟随林小桃多年,她从不曾听林小桃提起过李氏,有时候看着林小桃没心没肺的样子,她甚至怀疑过林小桃到底心里有没有她的生母。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林小桃正是爱得太深恨得太狠,才会将一切都紧紧掩埋在最深的心底,一旦爆发出来,便是无法承受的痛。
眼见林小桃讲故事,讲着讲着倒和自己的姐姐抱头痛哭起来,雅间里头另外的人都是一脸惊诧迥然不可思议的模样,有那伺候在门边端茶倒水的小丫鬟更是已经显露在了脸上。
倒是王氏,除了最开始跟着故事情节走的愤慨,到后头就只剩了紧锁蛾眉。她身后伺候的婆子递了帕子上来,也被她暗地里摆手拒绝了。
林小桃哭够了,肿着一双金鱼眼抬起头来,冲王氏不好意思的笑:“赵夫人您瞧我,这真是……”她想要说几句客套话应付应付场面,但心头实在是委屈的紧,这么些年来头一回为李氏情绪崩溃,一时半会让她装作若无其事,她真是没这么深的城府。
因此她干脆起了身,朝着王氏福了一福。
王氏连忙也迎上来托着她的手臂,这一忙一乱的,倒碰倒了桌上的茶杯,一碗茶水哗啦啦全数泼洒在林小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