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少女的胸怀
时间过得很快,当皇城脚终于顽强地探出第一抹绿sè的时候,也到了洛明离京赴港的期限,最迟后天下午,“石寓玮”就必须要醒过来,原本院方安排转到英国最好的脑科医院——利物浦WaltonCentre进行的手术将会取消,而改为康复疗养。
当然要经过一番检查测试,脑部受伤为“失忆”做了绝佳的掩护,所以也没必要花jīng力去记某某同学长什么样,某某教授和哪个交游广阔的系花闹出暧昧绯闻种种。
但港籍同学死党刘启明是必须要记的,有他在场,剑桥那边的交际也会相对容易一些;“目标”石头身边的人和事也要弄得清白。谍报组更不会闲着,外勤特工的代号、联络方式、援应人员、出险预案等等都要准备妥当。
小齐正在进行最后的辅导,其实就是两个签名,一个中文的,一个英文的,也只是看着熟悉熟悉,要写是不可能的,还打着绷呢。
石寓玮的英文名就叫Stone,洛明不喜欢,死当?这是咒老子一去不复返啊。
老师的情绪明显不高,没心情跟洛明开玩笑,却象个小妻子一般,坐在床尾整理书籍和衣物,只是任何与原本身份有关的东西都不能带着,这些书籍和衣物也注定要留在京城。
洛明也沉默下来,捕捉着女人的呼吸,然后调整,和她走在一个频次,于是两个人的房中,就象只有一个人存在。
安静是暧昧的代名词,它给了男盗女娼足够的力量。
一只右脚从被缝中探出,鬼鬼祟祟,挨上一条温润的大腿,却遭来狠狠的当头一击。姑娘的脸sè通红,垂着头不说话,留给洛明无限的遐想,不屈不挠向前再探,又被打回原地,痛得呲牙裂嘴。
小齐终于笑起来:“你不老实!伤还没好就敢动手动脚,信不信揍得你再住两个月?”
洛明一脸的无赖:“两个月太少,最好揍我个生活不能自理,下半身我可就趴你身上要吃要喝了。”
什么叫下半生趴我身上?说得难听死了。也不等洛明蠢蠢yù动的脚丫准备开始第三次攻坚,先把被子攒实了坐住,
“我跟你讲,这次的任务虽然没什么危险,但却非常重要。据三部那边传来的消息,石寓玮的爷爷,也就是暗影石头,已经立下了遗嘱,其内容不得而知,总部担心他手上的一批绝秘文件会在他死后公之于众,要求你务必尽快开展任务。所以明天会有军机送你去香港,明德医院的内线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你醒来就会转院。”
洛明觉得两眼都是一水的黑云,“什么三部总部的?我们到底归谁管呀?”
小齐眨眨眼,想了想总参的组织结构,好象不在保密条令之内,上网都能查到,当然更深层次的东西是绝对不会透露的,“我们隶属总参谋部管辖,共有四部一局,其中的二部又叫情报部,下设十二个局,你的编制在一局,这个局主要负责香港和台湾情报的收集,具体的外勤行动又归谍报组管,头儿就是赵组长。”
“三部叫监听部,每天干的事情就是看看电视,听听电话,上上网络,当然也有出外勤的,但不归我们二部管。至于其他的部、局,等将来你级别高了,自然会知道。”
不拉风啊!看人邦德,金灿灿军情五处的牌子,宝马任开,美女任泡,坐游艇,玩梭哈,都公家买单,哪象我这里受个伤,还得靠吃软饭才能活命,都是干特务的,差别咋就这么大捏?
“那我去香港,给多少经费?”
小齐顿时就笑得胸口乱颤:“你是植物人来的,要经费做什么?到了那边,你爷爷难道还不管你?再说就算他不管,在剑桥还能勤工俭学呐,英国工价高,多少混个温饱还是可以的。”
洛明心中瓦凉瓦凉的直冒冷气:合着我替祖国卖脸卖身卖青chūn,还得自谋生路?不带这么玩的,没钱我就不走了,一百万起底,只要英国那地儿的pound,新台币的走开。
赵海生出场砸碎了他的美梦,只是简单的下令:“都准备好了?记住:从现在起,你叫石寓玮,你的家在台湾高雄鼓山区,你爷爷叫石头。呆会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就说你在东北边防哨卡,得呆几年,不能回去。”
洛明有些迷糊,我叫石寓玮,我家住在台湾高雄,我打电话回家——妹的,我能打吗?难道跟那个便宜爷爷说:老头子,我在东北哨卡防俄国佬呢,您该瘫瘫,该死死,反正几年之内咱们是见不着面了。
小齐一下就扑到沙发里直抽气,赵海生额角的青筋暴跳,手攒着个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究是砸不下去——明天就打包运走了,现在整出什么意外来,挨骂的还是老子,“现在暂时解除不得与外界进行任何联络的禁令,时间是五分钟,你爱打不打!小齐看着他,我出去透口气。”
这是必要的监控程序,为防止出任务的特工在往家里打电话时泄密,一般都会派人旁听。
病房中没有电话,小齐也没带手机,有手机也不能用,卡号不对,刚赵组长说了,洛明现在东北那旮旯吃冰棍呢。
但这不是什么问题,笔记本打开,接上耳麦,点击一个图标,先输入东北区号,然后随机生成个号码,询问待拨电话,查找洛明,出来三个,点击标有母亲后缀的,就听见嘟嘟的拨号声响起。
洛明看得眼花缭乱:“你平时就这么打电话的?”
小齐得意:“忘了告诉你,我是从三部调过来的。呐,耳麦拿好,可以说话了。”
洛妈的声音依然疲惫:“喂,你好?”
沉默。
“喂,你哪位?找谁?”
“妈,是我,小明。”
洛妈似乎停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小明?真的是小明!他爸,快来!是小明的电话。”
乱糟糟的杂音,手机易手,“小明,你在哪里?怎么这么长时间不给家里打电话?你妈头发都急白了多半,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边上好象有洛妈的小声嘀咕:光说我,你不也一样?
洛明胸腔中有股暖暖的东西流过,冲刺他的眼眶,却被牢牢地阻挡在防洪堤内,“爸,我很好,别担心,新兵训练结束下连队,我被分在东北,就大兴安岭那一边,天天都能看到雪,老厚老厚的,比咱们南平那点毛粉样的小冰沫子漂亮多了。”
洛妈给洛爸提供台词:“东北冷啊,小明受得了受不了?衣服够不够?听说还有熊……”
洛爸不耐烦,“你说我说?!部队里啥都有,cāo这心干嘛?喂,小明啊,东北冷,衣服穿厚实些——呃,我是说,要是你觉得心中发闷的时候,就去爬山,登高望远,多往广阔的地方看,看到好象有冷风在心里头吹才能下来,千万要记住了。”
一会儿要穿厚实些,一会儿又要爬山喝冷风,神经错乱的节奏?
洛妈果然发飙:“胡说八道些什么?零下三四十度你让小明爬什么山!给我!喂,小明呐,别听你爸的,他脑袋烧糊途了。要是天冷,就别出门,那么远的地方领导不会来查岗的……多吃肉,养得胖些,耐冻。要是有机会,就跟上头打报告,说你身体不好,要调回南方,万事别逞英雄,遇到危险能躲就躲,躲不过就装作卖力的样子在边上转悠.…”
“……妈,我知道了……要呆好几年呢……没有假期……远,出不来,但津贴高……有多高啊?这个……”
小齐伸出一根手指。
“嗯,有一千块……”
小齐手指乱摇。
“啊,不对,是一百。也不对?难不成是一万?真的假的?……哎,妈,我听着呐,没呀,没跟别人说话……”
五分钟其实早过了,小齐没忍心掐,赵大校那口气透得也似乎忘了时间。直到洛妈的手机电池耗尽,洛明才摘下了耳麦,低头不语。
小齐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安慰这个情绪低落的少年,良好的jīng神状态是完成任务的必要条件,为公事就要有所付出不是么?
清甜的香气袭人,一双手臂探过来圈着洛明的脑袋,拢在绵软挺拨的怀里,隔着线衣仍旧能够感受到柔滑的温润,战鼓般的心跳敲击着男孩的耳膜,那是少女的羞涩和果敢。
男人的胸怀能装下整个世界,女人的胸怀只需要枕着男人,便拥有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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