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两侍女满脸妒意,溪雅更是高兴,拉着哥哥就往屋子里进。
她还是第一次来倬伊的房间呢,里面布置简单,没有什么精致的摆设,贵重的玩物,书简倒整齐地摆得像一个小型图书馆。
“哥哥还真是清新寡欲啊。”
“你不是说找我下棋么?”他从书架上取出个盒子道,“我都不知道你会下棋呢。”
溪雅其实只知道围棋的规则,对里面的法门完全不通。不过下了三盘,竟然奇迹般地赢了,“传闻哥哥棋艺天下无双,原来跟你的天下第一剑一样,都是灌水的。”
倬伊有些怒了,“那祖龙想当年才九岁便夺了个天下第四,现在比我略微高一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怎么就能说我剑术有问题。还有,我让你的赢的,你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么?你就知道天天欺负我,磕跘我,我只不过是喜欢你,难道这就是我唯一在你眼前一文不值的理由了么?”
溪雅突然凑上前来,吻住了倬伊的唇。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三儿你你干什么?”
溪雅顿住了,赶紧心尖仿佛有股热流涌动,那欣喜随着血液流淌至全身,让人沉沦。
可惜,正是因为爱,所以才不能这么自私,她紧咬下唇,沉默良久,终于绝望地抬起头,对着如太阳般耀眼的男子道,“我和你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
倬伊一听,整个灵魂仿佛顷刻间坠入地狱,“你说什么?”
“那日我偷还信陵君令牌时,他说我和我母亲的眼睛长得真像我没在意。接着姑姑来了,却也道我和你的母亲眼睛长得真像。后来在迎宾府中,彤瑶夫人说我不是她亲生的。怪不得她对我那么恶毒。想这溪雅和溪妍一天所生,彤瑶夫人乘大家都在悲戚之中,钻空子收买女乃娘换包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是你亲妹妹。”
屋中,死一样的沉寂。溪雅的话,如锐刀般,一把扎进他的胸膛里,不拔出来痛,拔出来也痛。他痛得迷失了神智,根本无法呼吸。
而溪雅呢?她撕心裂肺,相较于成天生活在死亡的恐怖之中,她还不如摔一跤割断颈动脉来得痛快。
如果自己死了,会灰飞烟灭么?会如植物般,什么都不知道么?她都还没有成年啊!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无比祈盼着能够看到大梁城遍地黄花。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样壮观的场面,见一次,就好。
可是,连这么微不足道的愿望,也都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人生,身不由己的太多。我们无法决定出生,无法决定死亡,无法决定自己会爱上谁,又会被谁,重重地伤害。
溪雅伤心地四肢发软,想走也没力气了,干脆钻进被子,在倬伊的床上睡去。
都是夏天了,倬伊的床也没有垫被,硬硬的床板硌得溪雅瘦削的背好痛,睡了一觉醒来,屋内的烛火早已熄灭,四周黑漆漆一片,溪雅吓得坐直了身,她不知自己何时这般怕黑,颤抖着唤道,“听闻,快来掌灯!”
可是屋外并没有人进来,自从知道自己身上长尸斑,她就极度恐惧黑暗,每日睡觉都要将屋子照得通亮,还叫四个侍女轮番守夜,今天听闻不在么?
四周已伸手不见五指,她手心已开始冒汗,正准备下床,突然身子被谁给抱住了,她大骇,“啊!”得一声惨叫。却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道,“别怕,是我。”
倬伊?“你怎么在我床上?”
“这是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