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在哪个位置?看见亚洲宾馆了没?”
“看见了看见了!然后呢?”
“在亚洲宾馆前面的辅路右转,直走,500米处左手边有指示牌。”
我一边听着电话,一边跟江宇航一起留意路边每一块霓虹灯招牌。突然,江宇航大叫一声:“看到了!”
两根破木头中间扯着一条床单立在路边,床单上用黑漆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玻璃丝酒家请直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谁上访用的大字报呢。
当即,不详的预感在我眼前萦绕。随指示继续前行,1分钟后,哥站在路边向我们招手,他的身后,是一片红白蓝条玻璃丝布和废旧木条钉在一起的简易板房,两口大炒锅就在板房外面热闹起灶。
地球停转了2秒钟,眼泪夺眶而出。
“乐乐,乐乐别这样,今天生日不能哭哦!”蒙蒙慌忙伸出手帮我擦。
“怎么了?刚才不好好的么?”哥还敢过来装天真。
“酒家呢?大酒家呢?!”我泣不成声。
“是大酒家啊,盘子可大了!不信你进来看看。”哥一脸无辜。
江宇航只是会心一笑。
把车停好,大家连哄带骗把我拉下车。
5个人,点了7盘菜,四荤三素。盘子确实够大,讲老实话,味道也真的还可以,秘制肥肠还被复制了一盘。不愉快情绪慢慢融在酒里。
“哥,这地方属于违章建筑吧?”酒过三巡,江少爷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是。”
“离你们这么近你们不管?没有举报的么?”
“那是城管的事,其实这地方荒很久了,据说是哪个开发商批了工程圈钱跑了,现在是块烂地,一直没有下家愿意接手,有点利用价值也好。我个人挺支持弱势群体自谋出路的,你说谁有份好工作还愿意出来摆摊?但生活所迫,没有办法,不是人人都念得起书,住得起好房子,人家没偷没抢,靠手吃饭,我觉得有可能的话,别赶尽杀绝吧!”
“哥,你有女朋友么?”蒙蒙问。
“没有。”
“是没遇着合适的还是不着急找啊?”
“既没遇着合适的,也不急,呵呵,男人应该先以事业为重,不然让哪个姑娘跟了我都是受苦。”哥有点喝多了,捋着舌头装楚留香:“穷则独善其身……”
“富则妻妾成群。”我帮他对下联。
旁边的元宝恬着脸冲我嘿嘿笑,估计他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哥用眼睛挤了我一下,顿:“达——则兼济天下!”
“我觉得让你当警察真是屈才了,这么高尚的情操,你怎么没去西天取经呢?修成正果普度众生还能让我借借光。”我没好气的揶揄。
“就你这慧根,我修成正果也得找个法器先把你收了,成天光想着吃饭睡觉玩,对家对社会都没有责任感。”哥揶回来。
“那我呢哥?你修成正果能让我借光么?”蒙蒙喝啤酒唠白酒嗑,一脑袋高粱花子向哥招展。
“哈哈,能,有求必应。”哥还真当自己是菩萨了。
“那我给你打杂!到时候也顺便借我点。”江宇航舌头不利索的继续给哥满酒。
“我给你扛包!”元宝跟着起哄。
“那我只能早日送你上西天了。”我饱含鄙视跟哥碰杯,热烈庆祝他陡然徒增了这么多愿意为他捧臭脚的痴缠粉丝,而这些大脑缺氧的家伙居然一直生活在我身边。
郑老师结婚后,校园生活不再令人魂牵梦萦。
课业渐渐多起来,我准备加修一个学位,用种种忙碌抵消自残的伤口。我在心里渐渐摆正了自己对郑治的态度,和他打招呼、闲侃、偶尔和同学们一起约他吃饭……这一连串对我而言过于艰难的过程,并没有人发现任何端倪。事实上,在别人眼中,我一直也没怎么认真过。他和他们永远不会、也不可能知道:有那样一段时间,我会因为郑治的一句话、一个举动、一点消息,没时没晌困在臆念的黑洞里反复无常。
气温越升越高,衣服越穿越少。我像期待每一个奢侈的日子那样盼望花开,盼望阳光暧暧地照在身上。
大二
大三
大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