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氏的新闻发布会也定好了日期,所需的准备,尚多。
“我今天可以用一下书房吗?”
意识中,怡园仍只是他的怡园,自己,终究是寄居的过客。
用合欢糯米糍的时候,他来了点米酒,淡淡的黄色漾在嘴间混杂着适才陪市委领导用过的路易十三,米酒和白干地干邑交叉的味道旋即在并不大的餐厅里飘逸。
这种刺激,竟让她的胃难受了。
或许,难受的不仅是她的胃吧。
没有等他回应,便欲转身离去,却被他温热的掌心死死的扣住了五指:“不要这么客气!把这当家!”
依旧沉默,只是假借轻拂衣袖,轻巧的抽出了手,转身婷婷离去。
或许她,还怨着他吧,对啊,凡是见过那狰狞伤口的人,谁不心疼,何况本人?
其实,他却不知哪怕已然站在二楼楼梯口,酒壶里的米酒香还是纠缠着她,就像挥之不去心底的那抹黯淡情愫吧。
坐落在他常用的沙发椅,就着浓墨的夜色,任由思绪蔓延。
唇边依旧是楼梯转角处吸入的米酒香,熟悉的酒香。
三岁那年起,每当炎炎夏日,知了呀呀,梧桐树下,长她六岁的小哥,总喜欢来一碗米酒后举起横笛,转瞬间,流离失所的情与愁便随着抑扬顿挫的低沉音质笼罩周身。
那是她和他的故事。
彼时,她不是童府的私生女,他,只是看门阿姨的小哥。
无所谓门第,无关乎天长地久,只是一股清澈的情愫浅浅的满溢在彼此心间,就如那淡淡的米酒香。
这个片段是她能回忆起的六岁前为数不多的片段之一。
小哥的脸和名字,却始终也想不起来。
终究,命运的蹉跎,米酒香亦不再流转。
今晚,只剩下米酒与干邑的夹杂,正如此刻她心底的怨与念。
书房隔壁的次卧,素来是寂寞的。
只因怡园在过去三十年,主人不曾来住过,除了每年一日的例外。
如今成了宁家长子的新房,次卧亦是用不着的。
只是今晚,酒气有点熏人,他便细心的选择了从未去过的房间。
不熟悉的空间,浓暗的黑,他的手,却没有伸出去开灯,而是就着酒后的劲头,慢慢的循着走廊里投影过来的微弱灯光往床走去。
好不容易触模到了温软的一棱,他便松下心来,横卧了下去。
好柔软的细腻啊,就像10岁以前,后半夜妈妈下班后回到被窝里的感觉。
紧贴着那份温存,他的手臂搭上了那股柔软便再也不松开去。
清晨,薄雾缭绕窗前。
这一觉,睡的如此安心,是他没有想到的。
从被赋予联姻使命之后,他的睡眠,一直是差的。
尤其是新婚夜,刻意的灌醉,仍未换来一宿的安睡。
看来,李嫂的合欢糯米糍,还是起到了安神催眠的妙用。
抬眸,却见次卧的床,亦是超大的双人床。床的另一侧是整理后的工整。
撑起略有点酸痛的身子,他便按下了服务铃。
旋即,一抹略有点佝偻的背影从门缝传入。
昨晚,竟忘了关门吗?
一向警惕性极高的他,即使沉醉,亦是会小心的锁好门的。
关于昨晚的镜头在他脑海中慢慢回房,一股怪异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他终于察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