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帘外的男子瞳孔收缩，双拳紧握，关节咯咯作响，终于掀帘大步踏入。
张太医骇了一跳，看到是皇帝，更是惊魂失措，除了磕头求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张太医，娘娘只是微感小恙，你速去熬一副安神汤来。”皇帝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是，老臣这就去熬！”张太医出来时和黄忠良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惧意。
女子看到他的怒意，不自觉地轻笑，那笑是春日蔷薇冬日流泉，藏着细密的刺，浮着沁凉的冰，乍一感觉美不胜收，靠近了，却是万劫不复。
两人俱不言语，却有无声的刀光剑光在空气中流转，不过片刻，太医端来一碗浓黑如墨的汁液。
他接过，温柔如盅，却坚决地递于她唇边：“乖，喝了它，我们重新开始！”
女子淡如春山的眉眼纹丝不动：“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何来重新？”
男子竭力压抑着怒意，却单手擒住她的下巴，迫她张开嘴，一字一句地道：“他的孽种，我没有这么大度的留下！”
“若孩子死，我便死！”女子喘息着道。
男子手凝固，看着女子的绝世容颜，恍然间记忆回到了两年前，那个月夜，月色诡异的红，他瞧见她如蛹变蝶一般的痛苦蜕变。
那月辉皎洁的夜，她眉间一点朱砂，霎那间点破万丈红尘，击中他心中最软的角落，从此便让他沦陷，直到今日，终将她困于怀中。
然，她却只为那人而笑而活，于他，却是一具毫无生息的人偶。
原来那一夜的相逢，那一场月光，那一抹朱砂，都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幻境！
他还没有来得及分享得到她的喜悦，她却已不动声色以死做为他们之间的终结。
不知道哪里在痛，只觉得一口气被生生提住，呼吸的不畅让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因为绷得太紧，恍惚中听到有琉璃般的脆裂，不知道哪里碎了。
她在逼他！
乌黑的药汁被强行倒入女子的喉间，女子看他的眼神由绝望到平静，似乎已经认命。
但纤纤玉手却以迅雷之疾拔出他随手带的短刀，毫不留情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血，喷溅出来，让他的眼前一片血红！
他惊呆了，居然忘了阻止，是什么样的恨让她不惜玉碎也不肯让他亲近？
砰的一声，药碗坠地，碎成无数碎片……
那温热的血，让他有片刻失明，直到血腥味冲鼻，他才蓦地惊醒：“来人，快救她！”
他不知道，他声音暗哑，像被打急了的孩子！
“没有用，我刺的地方可是心脏！”女子终于笑了，却咳出无数血沫。
“上官璃，你好狠！”他摇着她，恨不得一把捏碎她，又恨不得捧在手心。
“我们注定是没有缘份的！”她气若游丝，慢悠悠地说。
“你，难道一点都没爱过我？”男子挣扎痛苦的表情若垂死之鱼，似哭似笑地问道。
“没……有，从来没有！”女子说完，慢慢地合上眼！
有风从穿廊上吹过，吹落落红满地，这春光，大约极盛的时候，便是衰败的时候。
男子颓然转身，掩住从唇中溢出的一抹血红，紧了紧锦衣，只觉得，从来没有那一年的春天，如今年这般寒冷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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