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昨夜之事。然而在昏睡的人觉得,早已经历了几生几世不止。
此时天明。
一边是旷远的大海洋,一边是幽深的树林。
海水哗哗地叫着,一波涌上来,一波退下去,涌起的潮水与退却的潮水相互冲撞,翻滚成一线白浪。白浪滔滔。
海鸟在低空喧哗,滑翔着竞相追逐,时而俯冲直下,细长弧形的喙上就叼着一枚小鱼,高兴的飞远了。
海滨空阔的沙滩,一条折段的木筏上匍匐着半袭衣衫。衣衫散发着闻不得的腥臭,想也是在腥味的海水中浸泡了不知多久,现在被风吹干,有斑驳若隐的皴感,依旧在暖风中战栗不已。
这沙滩四周,竟是明媚无比,在阴霾中生活惯了的人,难免会觉得有几分刺眼。
那半袭衣衫之下,忽然有三两咳声。破旧的衣衫被扯了扯,露出半张苍白的面庞。沾满沙渍的衣衫似乎裹着什么什物,被缓缓掀动起来,忽然滚落,一人仰面躺在沙滩上,赫然正是昨夜看看而论的华服男子,他原先匍匐的地方,露出一个人憔悴的容颜和连连咳嗽,清丽的面孔和秀美的长发如一朵散开的幽蓝之花,静静地绽放。
她慵慵地坐起,长发随之拖动。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仿佛经历了千百轮回的梦魇,她睁开双眼,两只漂亮的眸子里浸满了疲累。她睁开双眼,记忆却被临时删除,镂空的大脑如太空一般。她用力地抬起右手,小心翼翼地拍打自己的脑袋,强忍住身体上的痛楚,却忍不住叹息。良久,才注意到身旁横躺着的华服男子,她仿佛记得是被自己推翻在哪儿的,她将手臂伸过去,勉强移动身体,一点一点挨近,终于触模到了。鼓足气力唤他:“绎生,绎生。”
似是这触模,这两声呼唤耗尽了她的所有能量,喘息不定。
那被她唤作“绎生”的华服男子似是沉入了自己的梦中,嘴角勾陈着深意的平和。
唤他的竟是一个女子,她推了推他的睡体,他也轻轻咳了一声,那轻轻的一咳,竟引了她巨大的欢喜,欢呼道:“袁绎生,你快醒醒。”
她的每一呼唤,似有神奇的作用。
躺着的袁绎生睁开双眼。他也有着幽蓝色的长发,柔顺而飘逸,只不过这时候沾上了细小的沙粒。细小的沙粒在阳光下闪烁着细小的光芒。阳光的激烈逼迫得他皱了皱眉头,双目眯成细线,向外扫视,一片模糊之中,他搜寻到了她的面容。那熟悉而且温馨的面容胜过任何丸药,激动得他腾地坐起,喜滋滋地道:“小野,小野,你没受伤吧?”
说着,一双脏兮兮的大手向她晰白的脸上拂去。
“哎呀,脏死了,盥洗去。”
“刚从海里冲上来,能不脏吗。哎呀,模一下啦。”
“哎呀,嫌你脏啦。”
“哎呀,模一下一起去洗漱啦。”
“哎呀……讨厌啦。”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