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空间,璇玑台。除了做好份内工作,荷芜还勤恳地劳动着两项业余事情:做饭和八卦。
嫣语是这里的常客,有一部分是因为食物。
论美味程度,荷芜比不上杵臼殿的井西钺,井西钺做出来的是专业级的,特点是:标准划一,同一道菜做上一千遍可以做成同一个味儿,但又可以因为烹饪手段的不同而对应用料有所变化,最终照应在口味上呈现等比变化。
怎么说呢?井西钺可以让人任何时候吃到他提供的口味儿,一如既往的口味。
但荷芜几乎相反。
怎么说呢?女人做饭没个准儿,一次一个味儿,嫣语就喜欢在这种不特定因素中游走自己的肠胃。随性,对,就是随性。
她正在准备做什么?哦,不知道,不过多加一份,因为我来了。
不需多说,荷芜已经这样做了。
等。
再等。
终于出来了。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种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荷芜拼命地解释,而在嫣语看来,那是黑不溜秋的一团,粘稠状,不是能不能吃的问题,根本不是能不能吃的问题。而是……
荷芜的斜搭放了下来,将自己无辜地罩住,而她的表情则是奇诡地兴奋着,仿佛刚才发生了一件可笑的是,而不是意见糟糕的事。
她说,她太兴奋了。无论嫣语还是表情都是这样。
有这么好高兴的吗?
当然啦,你有没有听说过吸血虫?
有啊,怎么了?
看。荷芜揭开一个小竹笼,里面爬满了小虫,爬得很快,可是就是爬不出小竹笼。荷芜拢了拢左臂上的破布,把手伸进去,一副享受的模样。旋而将手臂把出来,上面就满是血痕了,一丝一丝的血各如一泓小泉般地向外渗漏。
嫣语吓了一跳,怔忪之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果臂之人则更是兴奋,将血迹擦除,骄傲地说:“看,这就是我养的。”
“你!养的?”
“对呀,你猜养来做什么?”
“那做什么?”
“吃。”
“吃?”嫣语吓得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不吃,养它做什么,”她停顿一下,“这可是美味啊。”
嫣语不说话。
“你喝过自己的血吗?”
“你说什么!好恶心。”嫣语几乎呕吐了,这不是她一向了解的荷芜姐姐啊,变了,怎么都变了,变得这样恶心来着。
“恶心?亏你说得出来,”她又停了一下,在那停顿的时间里她用手指拨弄小竹笼的心血虫群,“想知道怎么样才不恶心吗?”
“怎么样都恶心。”
“有一种方法就不恶心,”她笑了笑,又接着说:“养一种动物,让它喝你的血,然后你吃它的肉。”
说完,她哈哈笑起来,左手弹起一个吸血虫,用口叼住。
那小物在空中翻转,在亮光的衬托下晶莹剔透,它身体滚圆,红彤彤的,像一个小球,有半球之多都被血液充盈着,相比那球似的身体,四肢更是细如毫毛,脑袋像一个不牢靠的螺丝拧在身体上。当然,这样的螺丝之小,世间罕有。
荷芜嚼了一下。
嫣语的心脏下面某个部位开始淤积并颤动的物质。
荷芜又嚼了一下。
那颤动之物直上胸间。
荷芜发出啧的一声。
那直上胸间的颤动之物没做停留便争先恐后地挤入口腔,喷薄而出。
嫣语吐了,吐的是酸血,又腥又臭。Gottmituns!她想说,可是气力不允许她那样做,接着就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这对于荷芜却是个意外,毕竟,她第一次在公众面前表演自己的吸血虫,本期得到嘉许,不想……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就甭提多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