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槿说得没错,这一路上很少有见到人烟,我本能的缩在玄槿身边,一路上逃避着无殇公子不断探究的目光,避免和他有任何的交集,用避若蛇蝎来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
这天傍晚,马车在一条小溪边停下,无殇公子出去寻找食物,玄槿在马车附近生了一堆火,又在附近捡了不少的干柴,我跑到溪边清理一下个人卫生。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的洗过脸了,脸上蒙了一层油腻污垢,身上也有了怪味儿,只用清水将脸洗干净了,洗澡?想都不敢想。
忽然,我看到有肥硕的鱼游弋在浅滩中,手舞足蹈的开心大声呼喊玄槿,玄槿几个纵越便来到了我的身边,我高兴地拉住玄槿的衣袖“玄槿,玄槿,快看那,有鱼,好大一条呢,快捉上来呀,等一下我烤鱼给你吃。”
见我眉飞色舞的兴奋样子,玄槿也染上了开心,将衣服下摆拧起来,就要下水,我一下拉住他:
“难道你要下水用手去捉?身上还有伤呢,不能沾水。”左右看了看,捡起一根长棍,用玄槿的佩剑将棍尖削的尖尖的,递给他“用它插鱼。”
玄槿看看我手上的长棍,再看看我放回剑鞘的宝剑,嘴角不规则的抽搐几下,没说什么,专心对付起水里的鱼,不再理我。
试了几次,玄槿找到了窍门,不多时,插上来两三条,我一个劲儿的夸他,玄槿似乎更来劲儿了,这次更绝,一棍三鱼。
我投以无比崇拜的目光在玄槿脸上,玄槿貌似有些不自然,终于受不了我火辣辣的目光注视,故作冰冷的说:“干活去。”
“干什么活儿?”疑惑问他。
“烤鱼,不是你说的吗?”玄槿投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给我。
“可是,我不会杀鱼,你先弄干净了,再用树枝插好,等下我来用火烤。”有些心虚。
“我也不会杀鱼。”玄槿脸黑黑。
“那怎么办?”我声音提高“你是男人,你来杀。”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恩人?”玄槿挑了挑眉。
“可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让我杀生,于心何忍。”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玄槿。
“我有伤在身,不易多做运动。”玄槿丢我一个酷酷的背影。
我看着地上还在蹦跶的三条鱼,以及仍插在棍子上张着大嘴死不瞑目的三条鱼,搓搓手,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呢?
虽然我是黄鹤楼的老板,平日里对美食颇有研究,可是,我研究美食的时候,都是用嘴巴研究的,厨房的事情一向都是老范负责,如今想想,我这个老板,是不是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玄槿,把你腰里的剑借我用下。”声音还没有落地,泛着银光的长剑‘哐当’一声刺在了我身后的大树上,距离我的脸颊,仅有一公分的距离。
我很没有骨气的腿软了三分,随即愤怒的朝着玄槿吼“你要谋杀啊,吓也被你吓死了,过分—”
“原来你这么怕死,以后多锻炼几次,就不怕了。”玄槿凉凉的声音,让我欲哭无泪。
我握住剑柄,要将剑拔出来,居然没有拔出来,双手使劲全身的力气,剑尖仍旧牢牢地刺在树干
“玄槿,你故意的对不对?”咬牙切齿的看着在我眼前耀武扬威的宝剑。
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猎回来的无殇公子,伸手将剑拔出来,递给了我,没有言语,提着两只山兔到溪边清理去了。
我接过剑,怔怔的看着无殇公子的背影,心里下意识的就想逃,刚刚转身,便有些嘲笑自己的风声鹤唳,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可以肯定,无殇公子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或者是根本就没有认出我来,等到分开之后,说不定他马上就会淡忘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心里安慰许多,再看看手上的剑,地上的鱼,从何下手呢?先开膛还是先刮鳞?
我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按住鱼头,决定先刮鱼鳞,可是这鱼的生命力实在太顽强了,身上都被叉成了洞,仍旧顽强抵抗。
滑溜溜的鱼身,我几次都险些拿剑往自己的手上招呼,不断挣扎的鱼,我控制不了了,松开了按着鱼头的手,看着不断挣扎的鱼,我一个猛下手,终于如愿以偿的按住了鱼身。
可是张大的鱼嘴,仿佛是在无声的控诉我的残忍,圆睁的死鱼眼,狠狠的瞪着我,我一时间有些胆怯,就在这时,手下的鱼猛的一个打挺,从我手底下溜走,加上心里的胆怯,我一下跳得老高,可是这鱼仿佛有灵性一般,朝着我落脚的地方蹦跶过来,我一时被乱了心神,不由自主的叫喊起来。
两道人影瞬间来到跟前,我将手上的剑往地上一扔,用最快的速度爬上马车,带着哭腔对外面喊:
“我下不了手,大不了我不吃晚饭,明天一定能够找到吃的,一晚上的时间,我能忍过去。”想了想又说“玄槿,你是男人,自己想办法解决自己的肚子,虽然你是伤员,可是你还是个男人。”
说完,放下车帘,拉过被子将自己蒙起来,脑子里不时的闪过那双死鱼眼,仿佛在控诉我的无情。
梦里我在水里使劲的往前游,后面跟着一群鱼,什么样的品种都有,它们张着大嘴跟在我后面,也不吃我,就是一直跟着我,我想摆月兑它们,使劲的往前游,可是总也摆月兑不了,害怕的大喊:我再也不吃鱼了,再也不吃了……
然后我就醒了,睁开眼,就看到两张强忍着笑意的俊脸。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