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他怎么样了?”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徘徊在手术室门口的徐昊天急忙的拉住从手术室走出来的,穿着医生袍的中年男人。
一脸的焦灼紧张,彰显着,他内心的惶恐。
张医生摇头,“失血过多,他的血型极为罕见……”
“用我的,我和他是一个血型!”徐昊天急忙月兑掉大衣,胡乱的撩起衣袖。
张医生道,“我知道,你们血型一个样,可算解决了血液的问题,插入他肝脏的那把刀有致病菌……现在他已经并发急性肝坏死,肝肾衰竭,并伴有肝性脑病的到来——”
“那要怎么样才能救他?”徐昊天急不可耐。
“除非找到合适的肝脏供体,他需要换肝——”张医生叹道,“可是,时间很紧——”
闻言,徐昊天毫不犹豫的说,“用我的,用我的!我是他爸爸,肯定可以!他还有个妹妹,有个女儿,不管是谁的,只要能救活他,不惜一切代价!”
张医生和徐昊天有老交情,早已猜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徐昊天的紧张,和毫无保留的奉献,还是让他震惊。
作为徐昊天的老友,他自然知道,徐昊天的决定是不会动摇的。他果断点头,“好,先做交叉配血试验。解决血液问题再说。”
“你们看,那个,是不是电视里播放的杀人犯?听说,已经被通缉了呢。”
昏暗的光线下,萧瑟的寒风里。一个穿着男式毛呢大衣的纤瘦女人窝在天桥底下,一副魂飞魄散的样子,目光空洞。
大衣很新,看起来也很高档,不过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太过长大,极不合身。衣袖处和衣襟处沾染着干枯的血渍。加上她光着脚,灰扑扑的,泛着青紫,还有几道结了痂的划痕。这让她看起来很是狼狈。
“一米七一,九十八磅。高高瘦瘦,面容娇好。桃花眼,樱桃嘴……是啊,是啊,发了呃!听说有悬赏一百万的!”
几个乞丐在不远处嘀嘀咕咕,紧张而又兴奋。
“谁有电话?快打电话报警……”
“不能报警,要报另一个电话才有悬赏,我想想看,多少去了……”
“不用想了,我知道是哪家大公司的老板出钱悬赏的,我们直接将她绑了去,一百万,平均分!”
……商讨一番,几个或残或健全的乞丐一起朝覃霓围拢。虽然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一般,可到底是个杀人犯。众人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不过一百万,对他们来说,就是温暖宽大的床,香喷喷的烤鸭,白白的米饭,女人,和酒……
有着这些诱惑,仗着人多势众,胆怯也就抛却了。
覃霓木然的看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向她靠拢,难闻的气味被寒风吹进了鼻子里,让她打了个激灵。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她捏着鼻子起身,刚才还空洞黯淡的眼睛瞬间警惕起来,“不许过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她冷冽的声音让乞丐们感觉到了威胁和危险。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不过,面面相觑,相互鼓励后,又壮着胆子往前。
覃霓原是靠着一个柱子脚的,背着柱子往后挪。
“不许再过来!再过来,我真动手了!”她再一次警告,同时,也已经清醒过来。
她杀了徐默!
她杀了徐默!
她杀了徐默!
她的心,因此而揪紧,拧成一块。
徐默,在她心里,一直是美好的代名词,可是,可是——
他该死!他该死!他该死!
姐姐伤心欲绝的脸再次在她脑海里清晰,转而换做另一张狞笑的脸。
不止徐默,更该死的还有周筹岚!
她要替姐姐报仇,报仇,杀光这些禽兽!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骗子,所有的人都是骗子!!!!!!!!
仇恨和憎恶立即充斥满了覃霓的心,她怒喝一声,朝着小心翼翼围拢过来的乞丐踢去。这堆老弱病残哪里会是她的对手,不过眨眼之间,一个个就躺在地上鬼哭狼嚎。
覃霓冲出天桥,她要报仇,要报仇,如果不是周筹岚,她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她还是妈妈怀里的娇娇女,她还是姐姐庇护下的千金小姐……
不会遇到瞿郁桀,不会被欺负,不会被强暴,不会痛的死去活来……被她压抑多年的仇恨在这一刻统统爆发出来。
她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覃霓在暗夜里奔跑,突然,一个不留神,她的脚掌,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她痛的倒抽气,跌坐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冻到麻木的双脚因为被地上的玻璃渣割破而鲜血淋漓,也才让她的痛觉苏醒。
覃霓呲着牙,咬着嘴唇将一片片的玻璃渣拔掉,几乎痛晕了过去。可是不行,还有些碎渣根本就清理不掉。这个样子,她也没办法再走路。
覃霓忍着痛爬到路边的花坛,坐下,大口的喘着气。望着一双伤痕累累的脚,她一筹莫展。
这里比较的偏,路人不多,可也有,但是她不敢施救。她杀了人,而且是杀了徐昊天的儿子。他不会放过她……
她杀了徐默……覃霓的眼泪瞬间淌下。
尽管他多么的该死!多么的禽兽不如!可是,她的心还是很痛,很痛,很痛……那始终是她的初恋,她最最美好的回忆啊!
冰冷的双脚,灼热的刺痛一阵阵的传来……却始终不如她心痛的半分难熬……
没有鞋子,没有电话,没有钱,虽然她没有感觉到饿,可是,肚子却已经叫了起来……可她只能抱着双膝哭泣,痛哭流涕。在寒风里,如一只流浪悲苦的小猫。
“小姐,你受伤了?”半夜,覃霓几乎被冻晕了过去,突然,耳边传来一道热切的询问,“需要帮助吗?”
覃霓头晕晕的,脑袋里一片浑噩。她本能的抬头,再点点头。
昏黄的路灯照到她这边,只有隐隐晦暗的光线,她的眼睛无一丝的光亮。
“你发烧了?”
朦胧中,覃霓看到一张戴眼镜的,外国人的脸。她点头,想要说话,却梗在了紧塞的喉咙里。
“我抱你吧?”她听到那人又问话,她只能点头,除了这个,她似乎做不出一丝别的反应。哪怕是拉出一个感激的笑来,那都不能,脸,似乎也已经僵硬了。
她感觉到身子被打横了抱起,然后,听见了车子发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