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本来还有半个时辰皇上才会到九曲殿的,可是,奴婢方才听公公讲,皇上提前过来了,所以赶忙寻娘娘来了。”庭月说得有些气喘,束子她们跑得更快了。
待束子离去后,萧廷摘下面具,刀刻般冷峻的脸上,浮着难得的笑容。今晚,注定不是个普通的夜晚。
从花苑到九曲殿,明明是不远的一条路,束子却感到分外的疲惫,双腿犹如被捆着千斤巨石,越发使不上力气来。
束子和庭月赶到九曲殿时,明黄色的御辇已安然地停在一旁,御辇内空空如也,显然皇上已经在九曲殿中了。束子心里叹了声不妙,急得要掉眼泪。庭月忙安慰束子,接着问了立在石阶旁的侍卫,得到的答复和束子心里所想的一样。
“怎么办呢,不进去又不行,如果现在迈入九曲殿,肯定又要招来非议。”束子难过得不停自责,如果不是自己一时贪玩,误入了殿后的花苑,又遇上奇怪的人说了些奇怪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如此为难。
“娘娘,别多想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况且斜春还在里面守着。”
一声“太后娘娘驾到”,起先是由守在九曲殿外传话的太监喊起,接着是随着太后娘娘每走过一段距离就一道一道传来,形成了巨大的回声。得了任务的太监们鼓足了气扯着嗓子一个接一个大喊,他们的声音尖而亮,却透着些自由的气息,宫里的生活压抑而起恐惧,也许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能像个人样,大声呐喊着。虽然大家的台词只有相同的短短的一句,而且时间短暂,可却是难得可以免于遭责罚的恩赐了。
随着太后娘娘的逼近,束子更显得手足无措,只得愣愣地跪在石阶旁的高台上,恭恭敬敬地向太后娘娘请安行礼。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束子听到太后娘娘问自己怎么还在这里跪着,对啊,她也糊涂了,今晚究竟是怎么了,可是如果她去和太后说,自己不想进入殿阁,不想看到皇上冷冰的脸,不想听到别人的猜忌,更不想······哦,不想做的事情好多,太后能允许吗?脑子也有点迷糊了。
“娘娘”庭月小声地提醒,使劲拉了束子衣角。
束子并非没有看到庭月眼里的急切,可是一在太后前,她就感到什么也应不上来只好让太后当她是哑巴好了。
太后看着束子,仿佛看到少时的自己,也曾经是这般惶恐不安,误打误撞。
“行了,你这孩子,怎么每次哀家见你都是慌慌张张答不上话来?”
“我,”
“你入宫也有半年了,却还是没学好宫里的礼仪,嗯?”
太后晚上兴致好,接着道;“跟在哀家的身后,一块进去吧。”
说罢,由着苏嬷嬷搀扶着继续步上另一个石阶。
束子站起来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呆呆地朝着太后娘娘望去,“娘娘,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了,赶紧跟着太后娘娘呀?”庭月激动地讲,说着搀着束子一齐跟上太后的脚步。依她之见,太后对主子也算仁厚,这未必不是个良好的开端。
入九曲大殿时,束子已经一眼瞥到,斜春躲在一处空角落里神色焦急。幸好,斜春也看到了束子和庭月。连忙做了手势,暗示束子落座。这个时刻,斜春感到好像是碰到了久违的亲人,既激动又兴奋。
好在束子和庭月躲在在太后娘娘的仪仗后,梁照及众妃嫔全都立起给太后娘娘请安,并未仔细注意到束子。
“娘娘,快坐好,还好皇上刚来没多久,也没大注意到娘娘这个位置。”
束子左右瞧了下,属雁妃的位置离皇上最近。其下按照份位依次是丽妃,李昭仪,魏贵人及一些没见过面新面孔。也有些皇亲贵族依着坐成两排。自己坐在四妃之末,束子抬眼正对上右手边的女子,妆容淡雅,脸上给人难得的宁静之气,见到她束子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料想不错的话,眼前这位应该就是鲜少见面的贤妃吧。
贤妃也礼貌性地对着束子颔首,轻轻道:“方才,我瞧这里空着座位,也不知是哪位新来的妹妹,又从她们口中听到昭妃这二字,猜想应该是你没错。”
未得束子回答,斜春悄悄告诉束子,方才多亏了这位贤妃娘娘照顾着,否则斜春真要乱了手脚。
束子听后,感激地向贤妃道了声多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也很久没有接触宫里的人事了,也有些生疏。”束子听她讲时,有些阴郁的惆怅。
“母后,快坐这里,”梁毅扶着太后在自己身边落座,雁妃及众妃嫔又复坐回位子。在皇帝面前冯太后打望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享受着大好秀丽江山,在这中秋家宴里也不由得喜上眉梢。人老了,回顾自己依然富有的人生是件很自豪和满足。
“今晚是中秋家宴,大家不必太拘束,让我们在这难得的团圆夜畅饮起来,在此,哀家先干为敬。”说着,太后喝下一杯酒,脸色有些微红,透着富贵大气。
“众爱卿,太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来,让我们共饮一杯!”梁毅今晚也是难得的好兴致,端着酒盅,一路跨步走到九曲殿的高台前,向坐落在其他次殿的臣子们劝酒,一瞬间杯筹交错,一杯已下肚,福海赶紧又给皇上倒满一壶,大殿内外酒香熏人醉,束子也稍微抿了一下口,微辣,而且苦涩,实在是喝不惯,便放下酒杯,默默夹点小菜润润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