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善的上官之桃,她看起来似乎对所有人都好,可是,她不爱这些人。她的“好”是随手赠送的小礼物,见者有份。她的爱却只有一份,珍藏在流转的目光中,只等男主角出现。
而我们的男主角,39岁的过气作家余一得,大多时候都在江门大厦第28层的办公室,高高在上地俯瞰人世。他端着浓茶,抽着香烟,做着一些可有可无的白日梦。他喜欢繁复思想,然后简单生活。但他的现状却是繁复生活,简单思想。那些云端上的理想,也就一直飘来荡去,风一刮就散。
他们在Romance再次相遇了。
很平常的一个夜晚,上官之桃就坐在靠窗的那个老位置。她的等待从未间断,直到他出现。
A城的深秋,有些冷。上官之桃点了一壶蜂蜜姜茶,慢悠悠地喝着。她像往常一样,神情里充满期盼,随时准备好迎接这个她仰慕已久的男人。
喝了半壶,看到了身着黑衬衣和深色牛仔裤的余一得。他的脸上除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他坐下,和她隔着3张桌子。
她不动声色,静静观望。
我走到她身边,悄声问:“要我去知会一声吗?”
她摇头:“不。”
她看着他翻阅杂志、把玩手机、喝咖啡,目不转睛。
30分钟后,他起身去洗手间,要经过她的桌子,终于,发现了她。
她还是坐着,笑看着他。
就这样,他们彼此对望。她在他瞳孔上影影绰绰,他在她眸子里恍恍惚惚。
“别告诉我这是个巧合。”他终于开口。
她这才站起来,整理着她的紧身小黑裙:“如果我说是,你信吗?”
“我不信。”
“那就不是。”
“上官之桃!”
“余一得!”
“这么说,你到底是知道我的名字了?”
“旧书摊里翻到一本文学刊物,您老人家居然是封面人物。”
“陈年往事。”
“所以,我来了。”
“专程找我?”
“算是。”
“请你喝杯咖啡?”
“可以。”
余一得坐到了上官之桃对面,给她点了一杯曼特宁。
“来玩几天?”他问得小心翼翼。
“打算长住。”
“先生也跟着来了?”
“先生?”
“你之前说的那位未婚夫先生,不是下山就办婚礼了吗?应该是你的‘合法先生’了吧。”
“哦,掰了。”
“什么?”
“分手了,就是这样。”
“落跑新娘,倒像是你会做的事。那你母亲呢?没有意见吗?”
“吵了一架,终归还是我占了上风。我总想,你大概就这么活着了,我可不能。所以,我要为自己选择一次,哪怕是错的呢,至少,选过。”
这时,有个穿着红色羊皮靴子的女人走过来,拍拍余一得的肩膀:“一得,你怎么坐在这?不是说9号桌吗?”
这个女人叫邱莘,电台DJ。我常在午夜12点后在车里听到她略带沙哑的声音,像是划过夜空的一道锐利。
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来喝咖啡。偶尔,她也会和余一得一起出现,两个人自带了手提电脑,各玩各的,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耗上几个小时。
因为是熟客,我也会和她无关痛痒地聊上几句,大抵是天气和流行趋势之类,都是女人之间可有可无却又最能拉近距离的话题。本也有其它共同语言,比如,我和她都是离异女子。又因为交情太浅,被彼此很有默契地“屏蔽”掉了。
上官之桃看了邱莘一眼,放下咖啡杯,对余一得说:“你先忙,明天,还是在这里,还是这个时候,我请你。”
她穿上大衣,拎了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Romance。
“这是谁啊?”邱莘问。
“上官之桃。”余一得说。
“朋友?”
“我先去趟洗手间。”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