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来敲陈子放房门的不只是叶梅,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陈县长,您好;我是政府办主任武方;接您和叶局长去县政府。”武方个子不高,敦敦实实,显得很精神。
招待所与县政府其实也就百把米;但要是武方不来接,他还真不好冒冒失失跑去;万一别人问起,难道回答,我在找自己办公室呢。
县委县政府在一个院子里;陈子放与叶梅到的时候,已经有县委组织部的人等着,领叶梅去财政局上任了。
政府办公楼不大,三层老式青砖房,很旧了,像六十年代的建筑。陈子放的办公室在二楼;武方介绍,旁边依次过去,是其他副县长的办公室;县长胡子敬的办公室在最三楼。
办公室陈设很简陋,一张桌子,两个文件柜,一个木长靠背凳和茶几,几把椅子。
“陈县长,开水和报纸每天会有人送来;您的住房暂时只能委屈您了,安排在招待所,现在没有空房,我会尽量安排其他人腾房的;如果陈县长要外出,最好能提前通知,现在政府办只有三台车,我好早做安排;青山县条件比较差,请陈县长多谅解。”武方说话不快,但有条理:
“再就是,副县长一般是没有专职秘书的,但可以安排一个比较固定的秘书科科员为您服务,这个人选需要您亲自定一下。”
这是变相的安排秘书了,陈子放考虑了一下,对武方说:
“房子就不必腾了,不要麻烦人家搬家,别人搬了那他不是还得自己去找房子住?我就一个人,住招待所就可以了,也省了很多麻烦;秘书科员嘛,你选几个认为合适的,把他们的资料给我,我先看看;至于车子,你就不用考虑我了,我自己有车。”
“您自己有车?”武方有些惊讶;在县政府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自己带车来上班的。不过他反应很快:“那您也有司机?”
看到陈子放点点头,武方接着说:“到时候您让司机把加油的油票给我,我来处理。”
陈子放望了眼武方,笑了笑,觉得这人蛮有脑子的:“这个以后再说吧。”
“好的;等会九点半在那头会议室开会,今天的议题是工作调整,请您到时候参加。”武方看到陈子放明白的表情,继续说:“那我去安排文员的事,您先忙。”
许士和鲁铁早就到了青山县,这一向几乎天天都有电话联系,只是陈子放刚刚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和陈子放碰面。陈子英送给他的那台吉普车也让许士开过来了。陈子放知道这样做有点张扬,但没办法,自己要去哪儿,办什么事,如果让一个陌生的司机知道,他担心出岔子。
端起茶杯,已经有泡好的毛尖茶,碧绿的茶水上漂着几根女敕女敕的芽尖,清香而飘逸。陈子放坐在办公桌前,细细的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和叶梅的到来肯定会让很多人不满;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何况是两个坑呢?那至少就有两个“萝卜”会不满意;种“萝卜”的人那就更会不满意;还有那些在等着两个“萝卜”挪位置,好去整们腾出的坑的小“萝卜”,这是一个连锁反应啊。
有人不高兴,自然就会有人高兴,那又会是谁呢?
陈子放想得入神,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多,端起茶杯往外走的时候,他觉得有点好笑;以往常在电视上看到开会端杯茶的,没想到自己也会这样;他摇了摇头,自嘲的讽刺了一下自己,还是端起了茶杯,夹着包出门了。
外面的走廊还算宽敞,至少栏杆很有些破旧,有的护栏娥坏了,露出个大洞。走廊东头都是副县长办公室,会议室自然就在西头。陈子放一路走过去,那边是政府办的办公室,接着是秘书科耗档室,最西边才是会议室了。
他进去的时候,会议室还空无一人;会议桌倒是很大,全是整条的杉木板制成;桌上没有任何装饰,就铺了层花塑料;旁边围着一圈靠背椅,摆放倒算整齐。
一面墙上是党旗和国旗;另一面是全国地图和湖东省地图、青山县地图。
陈子放静静地站在那,看着青山县的村镇分布,地形地貌。
不一会,陆续有人进来;最先到的是武方。
“陈县长,您在这啊?”说着他递过几页材料:“这是秘书科秘书的材料,您过目。”
陈子放拿过去,随意翻了翻:“我先看看,定下来了再和你说。”
这时,从外边又进来两个人,一个昨天吃饭的时候陈子放见过,是副县长陈斯为;另一人不认识。
“陈县长,你好。”陈子放伸出了手。
“陈县长,早啊。”陈斯为一侧身,对身后的人说:“老易,我来给你介绍下,这就是新来的硕士县长,陈子放。”
趁老易与陈子放握手的机会,他接着说:“这是我们县政府易泰易县长。”
官场上的人,在比较正式的场合,在称呼上很有意思;即便都是副县长,在平时一般都会省略掉那个“副”字,这也许是一种变相的祝福吧;但如果有正职在场,那这个“副”字往往却是省不得的,这也许又是对权力的一种尊重。当然,称呼也不是必然,日常口头称呼和在正式场合的喊法,还是区别很大的。
“早就听说要来个新县长,可没想到陈县长这么年轻啊;昨天下乡检查去了,没能给陈县长接风,是我的失误,今天我来做东,一定要补上。”易泰已经五十多了,满头白发,脸色很差,皮肤也很黑,满是皱纹,看上去似乎都快七十的人。
“易县长,您这么说,让陈子放可不敢担;您德高望重,应当是我来请您才是。”陈子放对易泰显示了不同寻常的尊重;那是因为,在许士给他汇报的信息中,对易泰的评价很高;说易泰是个一心为民的老黄牛,在老百姓当中的风评极佳。想想也确实,别人都跟着书记县长在迎接州里的领导,他却任劳任怨去了乡村,殊为难得啊。
据许士说,这个易县长很清贫,陈子放也不忍要他来请客,估计真要吃他几顿,家里的开支就转不灵了。
“那好,不管谁请,这顿饭我是吃定了;可不喝酒哦,我这年纪可折腾不起了。”易泰说罢,哈哈笑起来;旁边的陈斯为也跟着笑了。看来,昨天喝酒的事情,传得倒是蛮快。而听这口气,易泰好像还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