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时间没回过家了,上次出门的时候,她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这次回来,已经是个饱经风尘的女人了。
想到这个,她的心就开始狂跳,脸上也觉得有些燥热。下意识的伸手模了模脸,不知道现在脸有没有发红。
“李家姑娘,回来了?”门口坐着晒太阳的王女乃女乃看到一袭艳丽红衣的李欣,就咧着一个牙齿不剩的嘴问话。手边是经年不离手的拐棍子。
“恩。”李欣笑了笑,没有多说话。她想着父亲的病,推开自己家门,就急里慌张的进去了。
一进他们家的院子一股子中药味儿就扑鼻而来。这种味道,她闻了十几年,几乎已经习惯了。
见院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一堆一堆的破烂,就知道是妈妈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她皱皱眉,想着妈妈五十多岁的人还要在街上捡破烂维生,鼻子一酸,眼里就滚下泪来。
“是欣欣回来了吗?”屋子里的母亲听到外边的动静,坐在李父病床边,一边给他用热毛巾擦脸,一边微仰着头问。
李欣赶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轻咳了一声,回答说:“是。”
李母听了,紧缩的眉头才稍微舒展了一下,女儿虽然还在读书,可是一向懂事的她几乎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有她在身边,李母心里才不感到慌张。
李欣抬脚买过破旧的门槛,走了进来。李母一见大女儿回来了,苍老的和年龄不相符的脸上微笑一闪而过,随即代之的是两行浊泪。
她从床上站起身,抬袖子抹了一把鼻涕,抽泣着说:“欣欣,你可回来了。”说着,又哭。
床上躺着的李父,眉头上正踏着一块变了色的热毛巾,他一听老婆哭心里就烦躁,使劲拍了拍床沿儿,骂道:“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等老子死了,你们在哭去。”一把抓起眉头上的毛巾,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李母被他打怕了,见他发脾气,吓得连忙住了声,委屈的看了看李欣,然后弯腰将丢到地上的毛巾捡起来,去水盆里重新洗好。
李欣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日渐衰老的父亲,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以前她和妹妹经常挨父亲的打,对之也是恨多爱少,可是现在她开始理解他了,男人一旦丢了工作,对他自身的自尊心打击是非常大的。
她接过李母手里的热毛巾,重新给父亲敷上,又给他掖了掖被角。
“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犯病了呢?”李欣转过头,问一旁含着泪的李母。
“你们都不要管我,让我死了算了!”李父又暴躁起来,枯瘦的手面青筋一道一道清晰可见。
两个人没有理会李父。李母揉了揉微红的眼,叹口气,说:“还不都是没有钱嘛。昨天他淋了雨,我劝他去医院看看,他不舍得看病的钱,硬撑着没去。今天早上头就开始发热,手脚也不灵便了。”
说吧,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