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从同居到离婚
就这样,从托儿所到幼儿园,我与童思诗同吃同玩,形影不离,上课用同一张桌子,午睡睡同一张床,手拉手一起上学回家(所谓的“马子”,其实不过是拉着手一起过马路的小孩子?当然,也可以解释为手牵手一起压马路的女孩子,甚至需要你搀着她手过马路的老婆子。),有时隔三差五的还跑到对方家里去“同居”一两个晚上(我们的母亲们早成了莫逆之交),后来也记不清是哪个大人开玩笑地说我们是一对小夫妻,而且立刻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于是我们的行为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既然大人都这么说我们是小夫妻,那我们当然就是夫妻了,大人总不会错吧?
不过终于有一天,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我们的这种不正常男女关系竟然被无情地终结。真是可恶,白居易怎么说来着?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还是苏东坡说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正经事情大家都袖手旁观,比如谁掉水里了,小偷偷钱包了,随手乱扔垃圾了……偏偏遇上什么闲事都有人管,哪怕损人不利己。我们两夫妻好关你们什么事了,不就是早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没有危害社会,计划生育也还挨不上,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拆散才甘心?
结果怎么样,招报应了吧?温室效应加剧,臭氧洞扩大,南极冰山融化,海平面上升,美国航天飞机一个劲地往下掉,远的不说,光今年日本海啸死了多少人,台风飓风拼命地地刮,都到十月份了还热得满街都是光膀子的,还有伊拉克自杀性爆炸隔三岔五地就来那么一下子,更不要说什么禽流感,疯牛病,埃博拉都在那儿虎视耽耽,恨不得一下将人类灭了才甘心……
扯远了,我也是气的,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说到哪里?哦,对,我们好好的恩爱夫妻关系被拆散。
那是在我们升入小学的第三天,一个我永远忘不了的黑色日子。
两天的报名结束,那一天,早上开学典礼过后,各班新生乱哄哄地回到教室,接下来的事情当然就是排位置。
排位置就排位置吧,那天我们的班主任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把亲亲密密坐在一起嘀咕个没完的我们俩拆开拆散,我们当然死活不肯,班主任问我们为什么(还当班主任呢,这么弱智),我当然不加思索的直言相告:“因为童思诗是我的老婆!”(我并没有说错啊!难道我们家的大人会错吗?)
一言既出,满堂哑然,然后,从异样的寂静中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哄笑,一教室的人几乎个个撅倒,惊天动地,闹得连隔壁班的老师都跑过来张望,我们的班主任先是紧崩着脸让大家不要笑,不准笑,严肃点严肃点,后来她自己也崩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肚皮抽筋,结果——
结果自然是我与童思诗离了婚,不光是位置分开了,而且不再手拉手一起回家,见面都不再说一句话,甚至连正眼都不再看对方一下。
即便这样,我与童思诗的关系都在很长时间里成为班级甚至整个学校的笑柄。这事让我很受伤,很久抬不起头来。
至于我们的母亲,由于我屡屡坚持不跟妈去童思诗家串门,她们的关系自然也渐渐冷了下来。
不久以后期中考试,我总分在班里排到第二十五名,而童思诗刚好排在我的后面(当年不象今天这样,学生排名次是理所当然且受到校方鼓励的),但是在期末考试中,我虽爬到了二十三名,童思诗却进入了前二十名,远远把我抛在了身后。
接下来的寒假中,母亲死活要拉我去童思诗家吃年夜饭,我虽然抗拒了一阵,但想起又有压岁钱可拿,最后还是嘟着嘴巴半推半就地去了。谁知我尽管已经屈尊光临她家,这里又没有同学,不会在你后面唱什么“小夫妻,排排坐,不要脸,吃果果……”之类的歌谣,童思诗竟然还是躲在房里不肯出来见人,饭也不吃,令我大伤自尊。
各位,你们给评评理,我在这事上有什么错?我既然已经放下架子登门拜访,她童思诗总也得给个面子吧?这总是她的不对吧。难道还要我跪在她面前求她?
什么,她是女生?女生怎么啦?女生就可以欺负人?你你你这不是性别歧视吗?都是你们惯的,弄得我们中国阴盛阳衰,这样下去,我们男生还能活吗?
童思诗母亲软硬兼施好话说尽还是无计可施,最后我前妻的年夜饭还是由她母亲送入房中的,我们剩下三人也吃得索然无味,两个大人莫名,这对小祖宗是中了哪门子邪了,大过年的,竟然闹起别扭来,真是不是怨家不聚头,弄得两个大人也觉得好没有意思。
不过我虽然犹豫了一刹,最后还是接下了童思诗母亲笑吟吟递过来的红包,反正不拿白不拿,拿了也是白拿,明年就是打死我也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