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会儿,医生来了,经过仔细检查,说倩倩的病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病情有点儿稀奇古怪。医生还说以他多年的临床经验,倩倩突发急病的原因一般不外乎两个:一是陈年忧虑郁积,内心形成了一个“原子核”,如今突然遇强刺激引爆;二是她多年前已经得过此病,现在只是触景生情复发而已。医生还特别强调:不敢妄加断言她的症状会不会卷土重来,而且是否比上一次更厉害。于是,他们面面相觑,意见不约而同,赶紧离开景区,回城给倩倩治病。一路上,大家都目不转睛注视着身边的倩倩,神色凝固,沉默不语。急救车闷罐似的往前晃荡。蓦然,欣欣不知想起了什么,心中豁然一亮,面带微笑说:“哎!咱们唱支歌怎样?”“唱啥好呢?……”大家面面相觑,倏然和言悦色了许多。“世上只有妈妈好……”荷叶不由地摇头晃脑,低声吟唱起来。潮汐般的韵律一下子柔柔和和漫过每个人的心野,又像一只温暖宽厚的手轻轻抚模着他们。天空像刚刚下过一阵毛毛雨,每个人心里都湿漉漉的。歌声起起伏伏,节拍脆响,韵律婉转深邃,仿佛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童年,尽情地在母亲的怀里欢呼雀跃。蓦然,远处一声声清脆稚气的女乃音由远而近。兰子不由嘎然止步,定神凝视,声音潺潺绵绵从心底流出——那是倩倩……倩倩……“妈妈……咯咯……咯咯……妈妈……”倩倩高兴地飞跑着扑来。兰子清楚地记得倩倩五岁时的确得过一个怪病,双目紧闭,浑身抽搐,大汗淋漓,与这次的症状十分相似。兰子是出外打工与李总邂逅,认识,相爱并结婚的。生活好几年了,牙齿和嘴唇都会打架,但她们连一次脸都没有红过。但是,兰子经不住一个叫K的人巧嘴多舌,一天晚上,她真正窥见了丈夫在伊甸园酒吧的龌龊,那位妖艳女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立刻让她感到翻肠倒胃的恶心和呕吐,而且当时就浑身抽搐痉挛起来。但她并没有揭丈夫的底让他难堪,因为她心里总有些不必要的歉疚,自己是一名出身卑微的打工妹,攀上一个大老板真的赚大了呢。时间长了。唉!不知“连锁反应”还是怎么的,兰子只要一看见李总浑身就会痉挛抽搐起来。李总不知其中的缘由,十分惊讶,可兰子硬是把所谓“丈夫丑陋”的一面沤进了内心深处,只字不提。或许她想,根本不必要提什么,即使提了也没用,十个老板九个同。渐渐地,她和李总的夫妻生活不怎么和谐了。虽然他们嘴里不说,但心里十分别扭。终于有一天,李总忍不住了说:“兰花啊,你怎么了?”兰子撅撅嘴嗔怪说:“你说怎么了?”李总心里一咯噔,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并没有继续追问,安慰兰子。因为他十分相信兰子的纯朴和贤惠。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