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则疑惑着李恪的话。
“自你走后,玄武门前,我看着他目送你远去,你只是不知道,九弟一直跟在你身后,直至感业寺。”
“李治跟着我一直到感业寺?”为何,我不曾发现?
李恪点了点头,道,“自你离开宫中第三日,九弟继位,大哥被禁自在牢中,长庆殿,空无一人,和大哥有关系之人,一律负罪。”
李治在我离开后三日继位,而李承乾受了牢狱之灾,便是我曾告诉了李治李承乾的计划。
李承乾虽一直将我视作一颗棋子,却始终还是救了我和我娘,给娘安排了安定的住所,虽说他时时要我娘做我不按他计划的赌注。
然而,始终,我未曾听他的话很多次,李承乾却没有难为过我娘。
而至今,李承乾已陷入牢狱,篡位之罪,李治,会赐死他吗?
我对李承乾,心里却有愧。
只是……
“不用担心你娘,我会照顾好她。”
怔怔的望着李恪,原本我想,现在进了感业寺度过余生,娘,该怎么办?而李恪,却能看出我多顾虑之事。
我轻笑的看着他,里面包含了——感激,“谢谢你。”
李恪却只是微笑,“能为你做的事,会尽我所能。”
“落发之事,是九弟的安排,在这感业寺,你只见过灵儿一次吧。”
我对他点了点头。
“灵儿,每逢半个月,会来到感业寺,告知皇上所传达的一切,只是,皇上言,不能将一切事情告知于你。”
为何,曾经我未曾想明白,先皇妃子们落发,是何等的大事,无念师太却未让我落发,而不怕被皇上赐死,原来,这一切,是李治所安排。
李治,真的对我情愫不减?
“明空院,现在明白了吧。”李恪说着,起身立于我身前,月光笼罩,更显孤清。
我何曾不能明白他的话呢。
“他是皇上,能给予你的一切,我不能。”
李恪说完,转身欲将我搂进怀里,却,手顿在空中片刻。
收回手时,我也看见了他脸上的无奈。
对李承乾,我有愧;对李恪,我欠他的,欠了他的感情,今生,定没有机会还给他。
何曾?
我们都还记得那个誓言,生生世世,不相弃。
将白玉笛放入怀里,看着灯芯发呆。
灯芯中的面容,是李治,仿若又是李恪!
起身,和衣上床,或许是李治和李恪长得像的原因罢……
手握竹扫,扫尽院中的落叶。
秋季过了。
在感业寺,已度过了半年。
每夜的月下,都能听见那悠悠的笛声。
笛声,陪伴了我——半年之久。
今日一早,去西井边提来了清水,沐浴后,便有小尼前来叫我。
无念师太让半年前进感业寺的先皇妃子……这半年,我总是忘记,不能称呼为妃子了。
无念师太让半年前进感业寺的‘女尼’们今日下山采集草药。
半年了,这些女子们几乎已修身养性,能得外出采集药材,却已少了当日逃跑的念头。
提着竹篮,踏上下山的石阶。
山下,回望感业寺,当日来时,怎未见着感业寺有如此之高。
随着几位小尼的带领,步行了数时辰,到明皇山时,已是晌午。
虽是秋季已过,而这步行许久,倒也额上出现了汗珠。
“明皇山是先皇曾和长孙皇后游过的圣山,长孙皇后曾在这里救下过一只野兔,离开时,漫山遍野生长了奇异的药材。今日,大家将这些药材挖了回去,是要送往宫里的,可不能马虎。”
一位身着黄色布衣的女尼双手合十的告警众人,这感业寺,从女尼的衣着可以将这些的身份分辨出来。
黄衣女尼,便是无念师太的弟子,而蓝衣女尼,却又是黄衣女尼的弟子,我们身着灰色布衣的人,便是到感业寺不到三年的‘女尼’。
只是,听到这‘宫中’二字,让我心里一颤。
宫,皇宫,我爱上了一个人,却是这高墙威耸里权利最高的人——皇上。
去年的春季,进宫时,却想从深宫廷院里出来,而现在,明知是一个深渊,却时时妄想着回到那个深渊,只因,那里有给了我承诺,要我做他妻子的人。
“你看,这秋季都过了,这花也不曾凋谢。”
蹲在地上,用木铲挖着土里的药材,却闻得前方两个女子的欣喜之声。
“是啊,这是什么花?好似菊花吧,却又不像。”另一女子疑问道。
“这叫无垢神花。”方才告警我们的黄衣女尼上前解释道。
“为何叫无垢神花?”
“因这是匈奴来大唐和亲时,使者带来敬给先皇的,这是匈奴国家的国花,先皇送给了长孙皇后,长孙皇后便来到明皇山,将此花种在了这里。这花,花开四季,只不能闻得春风,春日一到,花便凋谢,七日后,在夜里重新开放,继而,花开又是四季。”
“这么神奇。”一女子听了兴奋道。
“如果不神奇,她便不叫神花了。”
我只说静静的听着,长孙皇后,无垢神花,这太宗皇帝,对长孙皇后用情至深,大唐神花,却用了长孙无垢之名来命名。
只是李治,你的情,还是会用在萧良娣的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