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的最后一个驿站,已经遥遥望见青灰色的城墙还有墙上的旗帜,太阳刚刚落下,暮色苍苍,料想赶到长安城外,城门也会关闭,无法进城。
一辆精致的马车里,传来一声低泣。
海清看着痛痒难忍的长夫,柔声道:“长夫,你别再乱动,我给你上药。”
“你从何处得来?”军须靡转过身,冷眸看着柔媞,将绢帕握紧。
“奇岩,进了城,记得称呼我夫人。”柔媞回瞥了一眼车上的两人,冷声道:“寒暖,今晚好生看着这两个孩子,不准他们见任何人,知道吗?”
“宣。”
“怎么了?弄疼啦?”海清紧张的抬头,却看到长夫微笑的脸。
“王上”,柔媞放下酒杯,淡然一笑:“本王去长安要找的是一个负心人,竟然不惜抛妻弃子,只是不知道,王上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一时女王这里准备停当,就看见一行数人来至门外,奇岩打开门,恭迎军须靡等入座,馆中只有女王、寒暖、奇岩和几位侍卫,并不见别人。
军须靡不悦的皱起眉头:“你既然已经查到云逸寒就在长安,岂会不知道他们在何处?本王只要自己的女人,倘若你不肯说,来日本王若是见到云逸寒,绝不会放过他!”
军须靡不耐和她说话,抬头看看远处青山隐隐,已可以看到城阙,只是暮色渐浓,长安城入夜宵禁,看来今夜只好在此暂住一夜。他翻身下马,对身后的呼莫道:“去驿站安顿。”
军须靡坐在驿馆当中,呼莫等人已升起火,温好酒,就看军须靡面色如冰凝,双拳握紧,眼中如同能喷出火来,一碗酒一饮而尽,馆外寒气时时袭来,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呼莫小心的斟好酒,退到下首,众人都无声的用着晚餐。他们早已习惯了军须靡这般的阴鸷沉默,一路上他几乎绝少开口,除了深夜偶尔弹弹琵琶以外,始终如此。
军须靡微顿了一下,就看一团白绢夹着劲风向他袭来,他猛地抓在手中,打开看时,立刻愣住了,那分明就是细君的画像,三年来,他日思夜想,容颜几乎心力憔悴,痛不欲生,不料她竟然在此地偷欢独乐!
军须靡拳头握紧,心中的猜测更甚,他厉声道:“你如何知道她的下落?”
军须靡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稍候即至。”
军须靡站起身,肃然道:“本王从来不受威胁,倘若你敢动她,本王不惜夷平精绝。”说完拂袖就要离去。
前面的奇岩不知说了些什么,柔媞缓缓起身,脸上遮着一块黑色面纱,唇角漾开一个得意的微笑:“今晚就在此暂停一下,长安城中已经安排好了?”
原本不打算停歇的军须靡皱了一下眉头,已从远处就瞥见这辆马车,当她掀起面纱,呼莫等人自是已经不走了,眼神显出迷茫,而军须靡也勒住了马头,冷声道:“女王如何会在这里?”
奇岩道:“城中留守的已准备好一切,就等陛下进城。”
寒暖一进这间别馆,就感觉令人窒息的空气,她只在门口,并未往里走,深施一礼:“王上,旅途困乏,舟车劳顿,为此,我家主人已经设好酒宴,恭请王上和诸位,不知可否移驾前去小聚?”
寒暖应了一声,马车在驿站停下,柔媞下得车来,就看见几匹黑马风驰电掣一般,已经到了近前,她的眸光看向那几个人,掀起了自己的面纱。
寒暖转身退下,长舒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可怕,只是看人一眼,就仿佛寒彻人心。
柔媞与军须靡对坐,余下人等纷纷坐在下首,虽在旅途,女王整治的膳食仍然十分精致,可是似乎都食之无味,军须靡两人更是心事沉沉,只是说些旧话,而军须靡也不甚答应,他放下酒杯,冷然道:“女王是女中豪杰,有话但可直说,你可知道他们下落?”
柔媞冷淡的说:“军须靡,你可知道本王在半月前得知云逸寒两年半来困居长安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对她早已恨之入骨,不曾对她下手,绝对不是有所忌讳,所以,无须威胁本王,我们各取所需,一如当年,我们互不干涉,看谁能夺回自己的人。”
柔媞冷眼圆睁,也站了起来道:“慢着!”
柔媞厉声道:“王上如何这般颠倒黑白?倘若不是刘细君狐媚蛊惑,逸寒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来?本王恨那女人入骨,倘若王上敢对逸寒轻举妄动,本王也绝不会放过刘细君!”
柔媞淡淡一笑,收回自己魅惑的目光,淡淡的说了一句:“王上如何在这里,本王就如何在这里。”
柔媞脸色也变了,眼前这个男人,总是如此霸气十足,也是她难以掌控的少数几个人物之一。只不过,她的唇角始终漾着笑意,也缓缓拾阶而上,直到军须靡等人已经全部进入驿馆之后,才示意寒暖带着两个孩子,各自蒙着面纱进入驿馆,各自安歇,整顿,置办酒食。
柔媞轻叹了一口气:“就在这长安城中,想来你我虽为王者,竟然都如此悲哀,稍后安顿好了,再请王上过来一叙。”
海清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取出药膏,固执的握住长夫的手,一点点给她涂抹,突然长夫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砸在海清的手上。
面尚化和荷面和。空气正在沉闷压抑中,就听见门外有人道:“王上,精绝国女王侍女有事求见。”
长夫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海清,尖俏的小脸上还残留着当日冻红的余伤,只是手脚已经冻得青肿,有似透明的胡萝卜,即将养好的时候,最为难忍,不敢去挠,否则就会溃烂,她怯怯的看着前面安然闲卧的女王,摇了摇头。
长夫破涕一笑:“清哥哥,不疼。”
军须靡看着那块绢帕,冷声道:“你是在和本王讲条件吗?”
柔媞淡然道:“随你选择。”
军须靡并未回答,冷然走了出去,绕过回廊,突然听到一声娇女敕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