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他那间别馆的回廊上,隐隐传来一声娇女敕的哭声,军须靡顿了一下,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跑而过,后面寒暖追上,抱起孩子,看到军须靡只弯了弯腰,捂着那孩子的嘴,退到回廊那侧。
军须靡摇摇头,刚才一眼扫过那孩子,虽然只看到眼睛,那眼中的泪水那么晶莹,看得他心突然一颤,仿佛似曾相识一般。紧接着就听见寒暖道:“小王子,不要乱跑,王上看到又该生气了!”
似乎嘴里还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军须靡已经听不见,他怅然的往回走去,上次去精绝他还曾经拿那孩子威胁过精绝女王,没想到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倘若他的长夫在,现在也三岁了,不知道她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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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海清有母帝,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要如此待他!
军须靡嫌恶的看着柔媞,对呼莫道:“派人去跟踪,她落脚何处,有何举动,我等先回质子府。”
可是海清还是兀自哭个不停,撕开车帘,却已看不见长夫的身影。
天刚刚亮,军须靡起身,柔媞的马车早已准备停当,两行人一同朝长安城而去,进了城门,军须靡冷声对柔媞道:“他们在何处安身?”
就听身后有人道:“细君,你怎么又叹气了?”
就看着那女人微微一笑,柔声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姆妈,别喊了,他们不要你了。”
柔媞冷声道:“住口,那里是她的家!别再吵闹。”
柔媞坐在车中微微一笑,过了不多时,就有两个人前来,而奇岩下了车,将马车的缰绳交给那两个人,俯身在柔媞身边,听柔媞秘密吩咐了什么,又接过一张绢帕,点点头转身离开。
柔媞掀开车帘,看着清晨的长安城,果然街道宽阔,小巷狭斜,人流嚷嚷,一家家铺子纷纷开门迎客,她扫了一眼之后,淡淡一笑:“王上,他们只在这城中,柔媞亦不知今日搬到何处,各凭本事吧。”说完放下车帘,马头调转,朝另一个道口而去。
柔媞淡淡一笑,对寒暖说了几句话,寒暖应声而去,和那个女人说了一番话,那女人立时点了点头,寒暖上了车,抱起昏昏欲睡的长夫,塞给那个女人,转身就走。
海清听到呼唤,立刻从车上坐起来,看到长夫不在身边,立刻掀开车帘,就看见车轮已经开始滚动,而长夫被一个女人抱进一扇大门中,他哭喊道:“母帝,长夫去哪里了?你快叫人把她带回来!”
满目凄凉,衰草枯杨,曾经他以为自己早已是行尸走肉,可是就在得知细君尚在人间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虽然活过来了,却更加痛苦。
秋娘道:“白捡的,不需多问,这个孩子有大用处,千万好生看着。”说完冉冉下去了,叫过一个乌龟,吩咐了什么,才绽开笑容。
突然睁开眼看到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立春坐起身,头发乱蓬蓬的,却是一张算是标致的脸,只是有些暗黄,她仔细看了看这个小丫头,嗤嗤笑道:“这么小,倒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只是太女敕了些,要白搭上十年才能收回卖身钱呢。”
立春将她抱上膝头,掐着她的脸蛋,那柔女敕腻滑的模样,微微一笑,轻轻的掐了一把:“真是怜人,就叫你怜儿好了。”
立春将她推到一边:“乖乖坐在边上,姐姐再睡会,不许乱动,听见没?”
立春抱过长夫,给她擦擦眼泪,柔声道:“小丫头,别哭,姐姐这里有好吃的。”
细君放下医书,这两年半来,在云逸寒的认真传授和她的心无旁骛之下,如今已熟知药理,看看天色尚早,她来到户外,看着喜鹊惊飞,踢下枝头的残雪,她轻蹙眉头,长叹了一声。
而那边,寒暖将长夫抱回别馆后殿中,低声威胁了好几句,然后将她和海清放在一处,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两个:“快睡吧!”
说着就去取桌子上昨夜剩下的果品,可是长夫却摇摇头:“我不要,我要海清哥哥。”
这一行人冉冉走到一座装潢华丽的楼宇前,上面挂着一块匾额:“春暖楼”,朱门紧闭,有人前去敲门,半晌才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缓缓出来,打着哈欠:“何人这般早?”
那女人放下脸,冷声道:“不许哭,别把我的客人吓到!”说着不顾她的小拳头,将她抱到后院阁楼之上,扔给尚在沉睡的立春身边,砸的她哎哟一声:“秋娘,这是做什么啊?昨晚累到半夜,早晨还不让休息,这是什么东西——”
那边长夫也哭喊起来:“我不要在这里!放开我!”
钻心的痛从脚底升起,眼泪慢慢落下,慢慢的也睡着了。
长夜难寐,别馆里响起了凄怆的琵琶声。
长夫哭道:“不,我不要,我要海清哥哥!”
长夫撇了撇嘴,眼中盛满了泪水,似懂非懂的看着立春,喃喃道:“我不叫那个名字,我叫长夫,我要海清哥哥。”
长夫眼泪掉下来,不敢开口,委委屈屈的坐在床脚,抱成一团。
长夫睁开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陌生女人,唤了一句:“清哥哥——”
长夫闭上眼睛,听到了一阵清晰的琵琶声,那乐声那么动听,可是听着她心里却十分难过,刚刚那个大人,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韩家药铺,清早,柳枝上的喜鹊唧唧喳喳叫着,又转而落在窗前。
细君转过身,看是云逸寒,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袁无算先生说的三年已经过了半个月,至今还不知长夫的下落。”眼中已是浓浓的痛意。
联们保我能联我。云逸寒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面色温润:“细君,当日你到长安,也是这个时节吧?或许就在这几日也说不定,你看喜鹊叫了一早,连我都惊醒了呢!”
正说着,青书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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