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了一下，两个女人都愣住了，康妃的心莫名一震，颇感愧疚地看着她说不出话。磕了两下，她的头已经肿起来，眼前有点晕乎乎地，但还是磕了第三下，第四下！
“好了！”康妃泪如雨下，上前亲自扶她起来，急匆匆地掏出手绢为她擦拭额头，尽管没有出血却已经有瘀青。众侍从从未见过她这样，来不及面面相觑，只有瞠目结舌地瞪大眼睛了。
莹嫔意识到自己失态，康妃没有表达更多的东西，只说些安慰的话，就嚷嚷着要冲入宸薇宫，嫣红再次拦住。
“娘娘切不可莽撞啊！”只见她一一分析，倒是头头是道，小梁子趁机溜出去，隔墙的耳朵也不住地点头：“皇上未必在雅嫔娘娘宫里，找到了二位说什么？找不到二位又将如何？龙颜大怒强闯后妃寝宫，怪罪下来如何收场？”
姐妹俩有些迟疑，莹嫔心里的火气散不了，说了好多气话，不仅不听她的分析，反而扬言就要找皇帝理论，质问她为什么不宠幸自己。康妃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把拉住她的衣襟，正告她管好自己的嘴。
侍从们仍旧跪在地上低着头，人人都在担心，都怕主子惹祸连累自己，越听她们策划越别扭越害怕，有人的膝盖都要顶不住了。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感觉，天生具备优越感的人不会理会他们。
“别说了！”莹嫔甩着她那女鬼袖子，可惜跳舞的时候不穿睡衣，撒泼耍性地原地转圈，长袖善舞的模样很有型，停下来的时候面容铁青：“难道我活该吗？我活该进宫没人疼吗？”
仙居宫的侍从纷纷叹气，他们的主子难过得哭不出来，嘴唇发白地咬着牙，瞪着眼前曾经受宠的表姐：“表姐，你毕竟是有福之人！无论皇上现在什么态度，你毕竟得到过宠爱，你们俩有个女儿！”说到这里眼泪挤了出来。
康妃哑口无言地扔下簪子，簪子落地响得很清脆，那清脆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唤回，想要教导她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堂妹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皇上不临幸她也没办法。
而那只白玉簪亮晶晶地闪耀着光泽，从玉石里面透出的光泽令人沉醉，落在地上仍旧傲气横生，仿佛在时刻提醒她曾经的“恩典”。
“他当我是什么？一家人拿我当什么？”莹嫔气得直跺脚，不是单纯地怄气，更多的是她恨身边的一切，恨所有利用她的人，长长的指甲好像武器指着她，指着屋里所有人：“堂姐你拿我当什么？你们都以为我是傀儡吗？”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歇斯底里地挣扎着，头发散乱着摇晃着脑袋，不顾姐姐和侍从们站起来拼命阻拦，她的双手伸出来抓住姐姐的肩膀：“姐姐，姐姐！皇上是不是讨厌我啊？以我的美貌不逊于任何人，为什么他两次出尔反尔？”
康妃吓傻了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能让她满意，肩膀都被她抓疼了，全身的骨头都在跟着她的手晃荡。她似乎明白了，堂妹的压力太大了，若是再逼迫下去非疯了不可，立即改变了一贯的怒气冲冲。
“听姐姐慢慢说！”试图让她放开自己，谁知她的双手突然有力起来，平时使不出的劲儿今天都使出来了，康妃只好强作欢颜地柔声细语，周围人与她僵持着不敢轻举妄动。
“姐姐知道你从小就爱美，你最漂亮了！从小众姐妹就属你漂亮，皇上看不上你是他没眼光，别放在心上啊！”小心翼翼地劝她，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忍让，莹嫔貌似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拉起姐姐就要去宸薇宫说理。
“你听我说，回去好好睡觉！”康妃与她拉扯的时候，哗啦一声拽坏了她的裙边，这是莹嫔最喜欢的睡衣，结果引起她的大吼大叫。
只见她捡起撕下的裙边，脸上如同堆砌着阴霾重重凝固不化，眼里凝结着泪水倾泻而下，仰起头爆发出绝境般的嘶吼。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霎那间祥瑞宫大殿乱成一团，两宫的侍从们纷纷扑上去宽慰她，也有人忙着倒水，试图给她灌进去清醒清醒。
“给她喝点水！对，就这样！”康妃顿时焦头烂额，挥着手一再吩咐，震惊之余突然想到自己也曾如此，但在后宫混得久了能控制自己，莹嫔初来乍到未必能行。
“我不喝，我不喝！我要见皇上！”莹嫔摇晃着散乱的头发，茶杯但凡凑到嘴边就被推开，弄得她脸上、下巴、睡衣上到处都是水渍，宫女们也跟着“过泼水节”。无论她如何折腾，大家都要陪着她求她镇定。
“我不喝，你们放开本宫！”用尽全身力气，莹嫔打翻了茶杯，杯子摔在地上碎成几瓣，响亮刺耳的声音震撼着她。一脸一身是水的女人愣神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堂姐，似乎在等待她发火。
她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两边的发丝沾上了水，湿漉漉地垂落在肩膀上，她甚至慌乱地抬手擦擦脸上的水，没想到越擦越湿，弄得她手忙脚乱。
“你现在回寝宫去！”康妃大喘气地叹息着，轻轻地擦去泪痕，平静得令人生畏：“本宫一会儿就去勤政殿，替你找皇上问个明白！”
“他不是在妖精那里吗？”声泪俱下的莹嫔又犯病了，双臂颤抖语无伦次：“一定在她那里！堂姐帮我把他找回来！”
“找回皇上？”康妃到底忍不住脾气，一肚子火气地指着门外，双目灼灼地瞪着她：“要找也得靠你自己！皇上是否在宸薇宫都不好说，你叫我如何贸然找上门去？万一他不在怎么办？雅嫔不得趁机奚落我？到时候传到皇上耳朵里，你我都会被冰着，活活冻死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