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如掐死我!”康妃的嗓子被越捏越紧,感觉喉咙要被掐断似的,一股憋闷的气流正在致命地向头顶上冲刺,她突然不介意地闭上双眼,两行清泪弄花了粉白的妆容:“如果我猝死了,皇上会永远记得我的好!小公主也能永享安乐富贵!”
男人眼前一惊,手稍稍有所松懈,嫣红看得出来他的忧郁,那只大手已经不再紧扣洁白的脖颈,小丫头相当能看准时机,扑上去狠狠一推,康妃随即倒在她这一边,轻雾猝不及防地向后倒下。
“娘娘还好吧?”嫣红的一句关心令她倍感温和,眼睛里尽是感激,咳嗽得厉害着只能点点头拉住她的袖子,一再摇头示意她静下来。
“既然你那么爱他,为什么要把堂妹弄进来争宠?”轻雾原来心如明镜,拍拍手揉揉肩膀站起来,满含泪水地指着她的鼻子:“你不能容忍敬妃,不能容忍雅嫔,甚至与皇后斗气!为什么偏偏能容下自家人呢?”
“废话!”不等主子喘上一口气,嫣红就本能地反唇相讥,头一次这样顶撞他,还不忘帮她顺气:“莹嫔娘娘是自家人,康妃娘娘有她的责任,有她不能丢弃的责任!岂是你能明白的?没错,娘娘辜负了你进了宫,但她没有对不住你,只是说几句气话,至于你如此步步紧逼吗?”
轻雾的心碎了,浑身一震地轻轻后退一步,极力控制住心中的那股热血,一个劲儿地睁大眼睛拼命回忆童年的美好。他不愿意听嫣红的谴责,但如泣如诉的话语涓涓细流般地涌入心坎,根本无法阻挡。
康妃没有发火,没有阻止她的倾诉,只觉得脑子仍旧胀胀地,方才的那只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也是掐住自己的命脉。她知道他不会痛下杀手,这些日子以来的悄悄重聚,尽管冒着死罪的危险见面,轻雾始终为她出谋划策,也一直在吃醋。
“我们回不去了!”她终于恢复正常的呼吸,从口中艰难地吐出一口气,脸色还是那样的暗红,双脚觉得不听使唤左摇右晃。
“我知道!”男人的泪水像止不住的甘泉,双手一个劲儿地擦脸,却怎么也擦不干净,眼睛仿佛不受自己控制,当他呼吸的时候心也在绞痛:“可你为人刻薄,我为你办事甘冒大险,东窗事发是要掉脑袋的!你不但一点感激都没有,还整日冷嘲热讽,你还是个大家闺秀吗?还是个正常的女人吗?”
“你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轻雾不顾嫣红死命地纠缠,任凭她在耳畔的哭喊,狠狠心把她抛在一边,看着康妃死不悔改的样子,尤其是那双明亮却目中无人的眼睛,一个巴掌甩过去:“对我尚且如此,别人更当如何?”
惯性的推力将她打倒,脑子里好像有豆腐来回晃,女人的一头乱发有的窝住,有的落在地上脏兮兮地。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她含泪模了模脸颊,滚烫得没有伤痕却打疼了她的心,娇女敕的肌肤战鼓般阵阵敲击。
康妃立刻镇定地擦干眼泪坐好,用手梳理着头发弹掉粘在上面灰尘和异物,眼皮一动不动睫毛阵阵颤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耳根子红得像血块,领口任凭他紧紧攥住,承受着痛心疾首的训斥。
“大胆!”嫣红护主心切,急匆匆地双手揪住他的衣襟,不料一下子蹲在地上摔得生疼,剧烈的震荡她的每寸关节都要裂了似的,但双手死死不放。
“我就大胆了怎么着?”轻雾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终究没有使劲还击一个小女子,只是另一只手拽着自己的衣襟,拼命地抖落着布面,布面被拉扯得吱吱作响道道褶皱显而易见,好像下一刻就要破了:“放开我!你这丫头不看看主子的德性!”
“不管怎样她是娘娘啊!”嫣红的哭声带着真情与愚忠,坦白说失宠之前的康妃没有那么暴躁,她多么希望唤回曾经的主子!只见她的手指抠住布面,轻雾的衣襟成了拔河的布条,说了君臣之礼,以他们从小的情谊求他放手。
轻雾不忍心伤害这个忠仆,便扳着康妃的脸按住她照着镜子,原以为会看到她麻木的脸,依然保持着往日的不屑与高傲。当他的眼睛流露出惊讶时,才终于看见青梅竹马的女人双眸恢复了灵动,那双美丽的眼睛不住地斜视侧面,目光中透着一股柔和与歉意。
眼睛瞟着的方向正是跪地哭泣的嫣红,他的手慢慢松开了,犹如受到触动的小孩子,噌地一下站起来久久凝视着她。
宸薇宫的匾额雨珠尚在,电闪雷鸣也渐渐停歇了,雨下小了,房檐上滴滴答答的流着水柱滴在小太监的肩膀上,吓他一跳急忙用手拍拍。进进出出忙活的人们松了口气,美月躺在床上聆听医嘱,隔着床帏还能听到有人叹气,心中的矛盾愈演愈烈。
“臣请娘娘多多休息,虽说不能足不出户,至少要心情舒畅多吃菜蔬瓜果,方可保龙胎平安!”美月的肚子总算安静下来,隔着帘子朦胧地体会着太医的忠告,也隐约感到皇后的不安气息。
“本宫有劳太医了!”现代女客气了一下,皇帝立刻滔滔不绝,她没想到这个平时说一不二的家伙,经历了她的气血两亏事件,居然变得如此唠叨!
“你就不能好好睡觉吗?朕听了太医的话直纳闷,你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既非朝廷要员又非武将,哪来那么多思虑?”亏他说得出口!姐知道后宫的纷繁复杂,丝毫不比热闹的朝堂简单,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养胎最重要的是心性平和,还要朕跟你说多少遍?”妖孽男又开始唠叨,反正有帘子挡着她干脆堵上耳朵,一味地应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