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洛洛醒来的时候,看到站在床边哭得眼圈红红的花歌正不停颤抖着身体,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溢出胸腔!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模向自己的月复部,那里依然和往常一样平坦,光滑,才一个多月的身孕根本就看不出身体的变化,孩子,应该还好好的待在她的月复中吧?
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口,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呼喊,却一点声音都叫不出来!
发不出声音的她急得用手拼命的捶打着床沿,听到动静的花歌抬起头看到杜洛洛一张慌张的望着自己。
“你终于醒了,我真的好怕你和六皇子一样,一夜之间也离开了我。”花歌抱着她的身子哭道
杜洛洛说不出话来,只是无声的陪着她,手温柔的抚模着她的头发。
感觉到杜洛洛的异常,花歌以为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失去孩子的事情,所以才不说话。
她握着杜洛洛的手劝道:“妹妹,你别伤心,也别难过,现在王爷已经相信你和六皇子之间的清白,你还这么年轻,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再生育孩子的。”
原本抚模着花歌的手停住,身体也在瞬间变得僵硬!
杜洛洛的手死死的抓住被子,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面,指关节处如死灰一般惨白,浑身不住的抽搐、颤抖。
见她一句话不说,身体却不停的抽搐,吓得花歌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滴落。
花歌伤心的道:“妹妹,我知道你伤心,知道你难受,可是,你别不说话呀,你只有把话说出来心里才会好受一点啊,姐姐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好吗?”
杜洛洛何尝不想说话,可是,她的嗓子已经不是她的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所有的痛都只能憋在心里。
悲伤逆成河流,无处发泄,只有流泪,是她唯一宣泄心痛的地方,她的眼泪拼命的往下滴落,任凭花歌换了一个又一个锦帕,泪水,却如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怎么擦也擦不尽。
“妹妹,听说刚刚小产过的人身体都非常虚弱,不适合过度伤心,你一直这样不停的流泪,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那和你有缘无份的孩子着想啊,难道,你就这样让他白白的牺牲了吗?”花歌一边为她擦拭眼泪一边劝道
听到花歌的话,杜洛洛停止了哭泣,花歌见说的话起效继续道:“虽然孩子现在离开了你,只要你们有缘,以后孩子一样还会再投胎来到你的身边的,若是不来,只能说明那孩子本就和你无缘,他的离开,只是去寻找他的有缘人,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不是吗?”
花歌后面的话杜洛洛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只知道‘不能让孩子白白的死掉,不能让独孤轩含恨而终。’
对!她要复仇,她要独孤宇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杜洛洛挣扎着要起来,花歌一把按住她道:“妹妹,有什么需要和我说一声便是,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下床走动。”
杜洛洛张了张嘴,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对花歌摇摇!
花歌惊恐的捂着嘴,不敢相信的摇摇头,以前她听过有些人因为怒火攻心,会使人失去某些功能,难道,她的妹妹……
杜洛洛见她伤心的模样已经知道冰雪聪明的花歌已经猜到了她的现状,指着不远处的书桌示意她将纸和笔拿过来。
花歌虽然难受,却也不得不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身子一抖一颤的去拿来纸笔递到杜洛洛面前。
杜洛洛有气无力的写下两个大大的字,“报仇!”
花歌瞪大眼睛,小声的道:“妹妹,别这样,现在的你养身体重要,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想,知道吗?”
杜洛洛摇摇头,又低下头写道:“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太脏,我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写完用肯求的目光望着花歌,仿佛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一般。
看着她如此放心信任的目光,花歌重重的点点头,“妹妹,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做你的姐姐,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死去的六皇子,他那样爱你,不惜以死来守护你,现在,就让我代替六皇子来守护你。”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两人正沉浸在伤悲之中,听到一阵脚步声!
杜洛洛忙将手里的纸张揉成一团放在被子下面,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望着床帐。
“你来做什么?你害得王妃还不够惨吗?”花歌怒瞪着走进来的柳如烟。
柳如烟巧笑倩兮的道:“哎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听闻王妃痛失爱子,特意煮了清淡养胃的粥和一些清淡的小菜,携众位姐妹来拜访,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杜洛洛始终保持着自己那空洞无神的迷茫神情,仿佛外面的那一干看笑话的人都与她无关一般。
不,确切的说,她现在根本就无心去理会这些居心不良的女人。
她们现在在柳如烟的带领下看她的笑话,也许某一天,她们是怎么死在柳如烟手下都不知道。
不过和她一样,也是一群可怜之人罢了。
“拜访?”花歌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我看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吧!”既然杜洛洛既然作出了决定,她也无须在离开前对这些人毕恭毕敬。
“啪……”一巴掌狠狠打在花歌脸上,立刻浮现五根清晰的手指印,随即响起柳如烟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大胆,你一个贱胚子,和主子说话居然不用‘奴婢’,反了天了,难道王妃就是这样教你不懂规矩的吗?”
花歌捂着被打得刺痛无比的耳,用舌头舌忝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目光冷冷的望着柳如烟,没有说一句反抗的话。
杜洛洛听着那刺耳的巴掌声和那恶心的声音,依旧没有说一句话,身子连动了也没有动一下。
此时的她,和老虎落平阳被犬欺是一个道理,谁都可以上来欺负她一下。
如果这个时候,她替花歌说一句求情的话,那么,回报花歌的将会是比这一巴掌更狠毒的疯狂报复。
柳如烟见打了她最亲近的奴婢都没有动一下,有些不相信,觉得她一定是在装给自己看。
心里冷哼一声‘想在老娘面前装疯卖傻,没门,今天,老娘就不信你不转过头来看一看。’
“臭丫头,说你一句,你居然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主子看,难道你不服气吗?”柳如烟端起盛碗的粥,狠狠的摔在地上。
顿时,碗里的粥洒得到处都是,地上到处迸满了碗的碎片。
人在弱势,不得不低头,花歌敛下眼眸轻声道:“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口服心不服,来人,给我好好掌这个贱人的嘴,直到她心服口服为止!”柳如烟恶狠狠的发号施令。
几个品级低的丫环见状连忙躲到那些夫人的后面,打狗还要看主人,杜洛洛虽然是一个不受宠的王妃,但她的身份终究在那儿摆着,那些聪明的丫环不敢在这种风头浪尖上强出头。
柳如烟回头见没有人敢上前,便对身边的艳梅道:“你去给本夫人好好的掌这丫头的嘴,看她到底服不服。”
艳梅平日里早就看不惯花歌,虽然同为奴婢,但杜洛洛对她如姐妹一般,她的起居饮食要比其他奴婢好很多,就连很多漂亮新流行的花样新衣服,杜洛洛也会赏给她穿。
总之,在整个醇王府里,就只有她一人虽是奴婢,却过着比侍妾还要好的生活。
而她呢,在柳如烟身边,事情做的她满意还好,若是不满意,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所以,就越来越看不惯同为奴婢的花歌可以过那么幸福的生活。
艳梅冷笑道:“是,夫人,奴婢一定好好教训她。”
走到花歌身边,艳梅冷不防的重重踢了花歌一脚,花歌因重力不稳,人一下子跪在地上。
不偏不稳,刚好跪在一些残破的碎碗渣子上,顿时,膝盖处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
巴掌声此起彼伏,一声一声都如同打在杜洛洛的心坎之上,花歌努力忍着痛,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花歌知道,杜洛洛这样无声的沉默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其实,她比自己还要痛。
想着此生能有这样一个亦主亦友的人为自己痛,为自己掉泪,花歌觉得那些巴掌打在脸上一点也不疼了。
周围的人见花歌一张清秀美丽的脸被打得红肿不堪,嘴角不停的滴着鲜血,一个个都吓得低下头不敢去看。
柳如烟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边悠闲的喝着茶,一边指槡骂槐的道:“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看来这贱人,和主子一样,是一只不叫的狗。”
被子下面杜洛洛的手指甲深深的陷入皮肤中,她闻到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仿佛也在嘲笑她此刻的懦弱无能。
有些人,就是要用血祭,才能真正变得强大、独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