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诧异的扭头看向他。那英俊的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下意识的焦急,惊讶,担心。脚下飞快的向我们跑来。
我还来不及反应。一阵风声向我扑来,接着,一个重重的撞击,打在肩膀上。
剧痛令我不由呲牙咧嘴。那飞来的篮球击在我身上后落地,又弹跳开。
我皱着眉,呼出一口气,手不由自主的按在了疼痛部位。
“哥哥,刚才是你在说话吗?”晃眼看去,周厚一脸的不敢置信。
就在刚才,周仲完成了第一次说话,他说的第一个字,竟是我的名字!
我揉着肩膀。
“廷姐姐,你没事吧。我看看。”周厚离我最近,这时走过来,伸手扶住我的肩。
他只有14岁,我也从不把当成男性。但当他那略显炽热的手触碰到我时,一阵极强烈的恶心,像汹涌的狂潮般,不可阻挡的袭上心头。我下意识的连忙用手格开他的触碰。
对于我的过激反应,他似乎很惊讶,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我。
我也怔怔的望着他。就在刚才,忽然发现了一个极骇人的事实——我对他的触碰恶心,却对周仲的触碰丝毫没有。
那个黄昏,周仲帮我擦拭污垢时,也曾触碰我的手臂,我们离得那样近。我却没有一点点这样的恶心反感!
正沉浸在震惊之中,忽然感觉手臂被轻轻握住。
我猛地回过神,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里面充满了满满的担心、心疼。
瘦长的手指,干燥温热,夹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手按在我肩上,使我转动了一下手,仿佛想确认我没有被撞得月兑臼。
没有,即使他两个手都在我身上,我还是没有那种恶心呕吐。我完全被这个发现震惊,忘了挣开他。
他放开我,轻轻吁了口气,目中的担忧也消失了。
“哥哥,你再说话看看。叫我的名字吧。”周厚仍旧不死心。
他却仿佛没听见般,眼神一从我身上移开,便又恢复成了那种熟悉的茫然,无论周厚怎样哀求,他都只是望着远方,心绪似已飘远。
我和周厚对望了一眼,彼此都觉得很诡异。难道,他的自闭,是有选择性的吗?
我捡起篮球,走到周仲面前,递给他。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接过来。
“我的球,送给你。”我只说了六个字。
这球没白送,我回学校后,从妈妈嘴里听到了他爱上打篮球的事。
###
接下来的几天,又恢复了正常。
我因为要回学校上课,每天吃了午饭也不像平时那样呆一整个下午了,而是回到家里收拾准备。
这天下午,吃过饭,我略略坐了一会,正要回去,不期然却看见周厚正在上网做IQ测试题。
我也无聊的做了测试。属于正常范围,不低,但也不算高。
转过头,看见周仲又坐在老位置上,投入到厚厚的大部头里,我不由心血来潮的把他叫到电脑面前,让他做这个测试。他现在基本上能听进我的话,并且照着做。
但结果却令我和周厚都不由大吃一惊。
160!
我们让他又做了很多测试,但几乎每次都拿这么高分。
天,如果不是测试题有问题,就是他真的是天才。
的确,诚如爱因斯坦,也有跟他相似的情形,听说他4、5岁才会说话,是因为主控语言的左脑,被他极发达的右脑抑制住了。
听到周厚语无伦次的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我手脚冰凉,失魂落魄的不知怎么回到家的。
怎么会?如果周国栋做了那么缺德的事,如果真的是他将我害成这样子,他为什么还能这样的幸运?不但官越当越大,连儿子都是千万人之中的佼佼者。
我的心绞痛着,为着自己的困境。这样的处境,就如同在地狱里看着别人天堂般的生活。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一刻我有多么痛苦。
###
“你看你看,是朱晖也。”我旁边的罗敏忽然拉紧我的衣袖。
彼时,我们正在图书馆上自习。是的,我已经回到学校一个多月了。
顺着她的手指,我看到了一个高个子男生,走向柜台,不慌不忙的从容气质。不愧是学院公认的大众情人。
高瘦,帅气,运动细胞好,听说家里还很有钱。总之样样都好,而且,有一点更吸引人的,就是——还没有女朋友。凡他经过的地方,一大片倾倒的垂涎欲滴的目光,仿佛他就是一道美味可口的菜肴。
其中包括我身边的罗敏。
朱晖借了一本书,站在那里,目光缓缓扫视着图书室找位置。
“这里有位置啊,拜托坐我对面啦。”罗敏居然小小声祈祷。
我有些好笑。
人们总以为,学心理学的都很理智,很理性。
其实,这只是相对而言。罗敏,就属于那种比较感性的家伙。而我,比她好。起码我觉得自己够理性。虽然有时,也会有一些少女的旖旎幻想。但是,总是被现实无情的打击掉——每当有男生吸引我,一想到他会碰我,那阵吸引就像色彩斑斓的泡沫,在阳光下“啪”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向这边来了。”罗敏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对面椅子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接着就感觉到了男生特有的气息。
罗敏的腿,在桌下轻颤着,看得出比刚才还紧张。
我微微摇头笑了笑,低头继续回到课本上。忽然感觉桌下被扯了一下。
罗敏递过来一张纸条。“帮帮我。”
“自己去做。”我回道,继续学习。
罗敏看我的眼神一片凄楚。她本就有双古典朦胧如雾的眼眸,此刻更是楚楚动人。
我不由叹了口气,伸手到桌下,把笔往地上一扔。
笔就骨碌碌的朝朱晖的方向滚了过去。接下来就看朱晖的风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