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停下来,曦雯猛的收回思绪,颤抖着指尖将音乐盒底翻过来。她赫然的看见,那底部最角落的地方,用金属字体写着:Made-in-Rome,2003
她双手捧着这个音乐盒,看了许久许久,然后又扭动了一次发条,音乐再次响起,她闭上眼睛,眼泪从眼窝处缓缓流下。
莫泽南,这个东西早就已经不属于我了,你又为什么还要留着,为什么还要交给我?
她记得那天,本是想好要和他在一起的,可是到了晚上十点,他像往常一样说要送她回家。她拉着他的衣角晃啊晃的给过他很多暗示,他依旧面不改色的说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曦雯觉得很郁闷。她到底应该要跟他说得多明白呢?她是个女孩子,不可能要直说吧,多羞人脑!
后来,他开车送她到了家门口,她不肯下车,他便催促。曦雯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于是很生气,小姐脾气也上来了。她说莫泽南你真讨厌,明知道我的想法你装什么装?莫泽南蹙着眉看了她一会儿,握了握她的手说快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课呢。
曦雯咬着唇,满脸的委屈,她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留我过夜呢?我已经是大人了。
莫泽南笑了,凑过去朝她胸前看了一眼,说,你哪儿大?
闻言,曦雯一张脸通红,气得她随手就在仪表台上抓了个东西朝他身上扔去,一边下车一边骂骂咧咧,莫泽南你这个变.态,死变.态,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那晚回去,曦雯很生气,明明是想好要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却被他不动声色的就拒绝掉了。被拒绝就算了,他还这样调.戏她,曦雯心里火大得不得了。
可是当她走到窗前拉开帘子看到莫泽南的车还停在院子外面的时候,她心里的气就一点一点的散去了。她知道,他是怕伤害到她,毕竟她年纪还小,他疼她,不想让她过早的经历那些轶。
很早很早的时候,泽南哥就总是在她面前说,女孩子要矜持,越是漂亮的女孩越要懂得自爱。
这会儿他的车子停在那里不肯走,可想他心里也是舍不得她的。于是曦雯拉上窗帘,很开心的倒在了床上,抱着大公仔滚来滚去兴奋得不得了。
他很珍惜她。
对,他是很珍惜。珍惜到,一个月之后用那样的谎言将她驱逐出自己的生活。
曦雯突然就笑了,她看了看手里的音乐盒,自言自语的说,“莫泽南,风车山,还有这个音乐盒,都是属于她的。”是七年前那个她,那个笑起来眼里没有一点尘埃的程曦雯。
说着,她慢慢的将它装回了盒子。站起身,扯了几张纸将脸上的泪渍擦去,把盒子放进了酒店的抽屉,跟着便转身去浴室重新洗脸。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说“早安,曦雯”。然后便开始认认真真的给自己化妆。
一切收拾完毕,她便开始出门。临走前,她看了一眼放音乐盒那个抽屉,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房间,关好门。
曦雯买了一本《成都全攻略》,按照上面的路线选择了一条适合自己的出发。从成都启程先去都江堰、青城山,然后是洛带和平乐古镇,跟着再去灾后重建的汶川,最后回到成都市内。一共是五个地方,曦雯打算一个星期结束行程。
幸好这地方交通比较发达,去都江堰和青城山有快铁,沿途的风景也很美,这样的旅途对于曦雯来说是惬意而美好的。
到了汶川的时候,已经是计划的第五天。曦雯先去了地震遗址,拍了照,问了当地居民一些问题并且记录好之后,便回到了映秀镇。在镇上她又再拍了一些照片留做备用,然后去了一所指定的小学,代表杂志社捐了款,和学校领导合影留恋一系列的事情完毕后,她便准备回城了。
这个小镇坐落在山脚下,属于藏.族羌.族自治州内。这里的藏.羌文化没有受到外来文化的冲击,基本上保持了原有的风俗。
大街上,还可以看见少部分人着藏.羌服饰。腰间男束腰带,女束花围腰,外着无袖羊皮褂子,穿草鞋或云云鞋。但是大多数人还是着汉装的。
这里还沿袭着千百年来羌家小伙与姑娘谈恋爱对唱山歌的习俗。每年羌.族节日期间,寨子内,小伙姑娘们不仅深情对歌,还和村里人一道围着火塘跳锅庄舞,吃着大块肉,喝着自制的米酒,咂酒,吹着羌笛、唢呐、口弦琴,打着羊皮鼓,通宵达旦,其热闹的场面充满了浓郁的西部羌民族特色。
曦雯沿途问着看着,拿笔记着,心情甚好。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要是不做记者,这辈子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之前听一个老女乃女乃说汶川的十余种杜鹃,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一次开放,美艳得不得了。本来曦雯也只是听听而已,没有当真,谁不说自己家乡好呢?可是当她看到眼前一片杜鹃花海的时候不由得睁圆了双目。她笑了起来,原来老女乃女乃真不是瞎说的。
她站在那里,没有拿相机,就这么怔怔的站着,置身于一片红色的海洋。她有了私心,想要自己一个人观赏这片景致。
可是再美的风景也要跟它说再见。曦雯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多了。之前她问过司机,五点以后便没有了班车。这里治安不太好,女孩子一个人来工作的话,能不留宿就尽可能的回城去。
曦雯不舍得的转了身,刚一抬头便看见对面那路上一群男人走过。其中一个,那高大精瘦的身影,她不会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