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入睡,我蜷缩在冬儿的房间里的窗台上凝望着十三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那穿透了雨夜的车灯光柱只让我浑身颤抖,无法遏制。这可恶的雨,这可恶的车流,这最可恶的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忘记了带雨伞,冬儿怎么会冒着大雨到公司楼下去接我?如果我没有站在公司门口大喊着冬儿的名字而是自己走到冬儿的身边去,他又何必冲过那条马路?如果一切没有发生,冬儿此刻应该一边在厨房里收拾着碗筷,一边向我炫耀着今天又有哪个女同学对他传递暧昧,而不是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等待明天的火化。
心口的窒息让我无力招架,愧疚和自责将我折磨得体无完肤。而即便是如此的痛苦,灵魂仍无法得到救赎。只是,明天是我要陪冬儿走那最后一段路,无论如何我必须撑住这不争气的自己,至少要将冬儿的葬礼办完,我才有资格倒下。
从抽屉里翻出前年冬儿因为考试压力太大而失眠时医生给他开的安睡药,随便倒了几粒扔进嘴里,然后摇晃着身子回到床上,天旋地转的晕眩顷刻之间向我袭来,唇角浅浅的笑意和眼角滑落的晶莹真实的映射出了此刻我内心里的挣扎和矛盾。我猜,如果是在梦里,或许就可以再见到我的冬儿了罢。
颠簸的感觉愈发明显,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或许是药力太过强劲,导致此刻的眼皮无比的沉重。只是,这摇晃的感觉也太过让人无法忽视了,难道是地震了?
我硬撑起皮軟的身子,却发现自己在一个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耳边有啪啪的声音,似是鞭子在空中抽响。我顺着声试探的模索,发现自己触碰到的地方是可以活动的,于是微微用力推开一条缝隙,正见两匹骏马并驾齐驱,一个男子正挥舞着鞭子驱赶已在疾驰的马儿跑的更快一些,而我,此刻正在这不知要驶向何处的马车之上。
绑架么?可能性不大,我现在已经是孑然一身,如果要劫财的应该在我家就地解决才对,把我绑了出来,那要去找谁讨赎金呢?劫色么?那更不现实了,我虽略有那么几分姿色,却也绝构不上引人犯罪的等级,若说是歹人已经饥不择食,那也该在我家就地解决才对,如何也没必要把我拉出这么远来。